我与冥府公务员的二三事(162)
江渝道:“我叫江渝。”他微垂下眼,面容没有平常那么跳脱,沉静的堪称无情。四周是无数魂魄点点盈光浮动,照亮在脸庞,有些凄然的感觉。
轮回被白曜从中间切开,最尽头的那头轮回巨兽被直接打散。
所有魂魄得到释放,白曜挥袖将他们一点点收进自己的广袖里。
在这期间眼角余光一直在偷瞥江渝。心焦却又不动声色的操控着眼前轮回中的一切。
这人记忆究竟恢复到了何种地步,是全部,还是一半。他有条不紊的收着魂魄,脑海中中飞速推断——应当不是全部,否则他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他跟沧溟的想法一致。那个肯为苍生血祭的黎夏,不会露出这种强势生硬的表情。
楚云飞跟解语花的魂魄漂浮在半空中,已经透明的几乎不可见了。这对苦命鸳鸯趴在虚空中昏迷,手还紧紧牵着。
白曜随手折了个纸人把两个魂魄收进去,在纸影里恢复的会快一些。
一切做好后,江渝毫无留恋,对周遭再也不多看一眼,冷道:“回家,我有事要跟你说。”
此刻他已经到极限了,捅在心口的那把刀从清醒后就一直在那里不断喧嚣让伤口流血不止。
屋子里很安静,江渝平静的在玄关换了拖鞋,甚至没有像平常一样乱踢,把换下来沾了湿泥和雪水的登山鞋收紧了柜子里。
做完这些后,他一声不吭走过去,低头坐在了沙发上。
黄昏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阴沉沉的,谁也没有去开灯,这让气氛更加沉重压抑。
白曜已经又幻化成了那副假身份,没有像往常一样挤在他旁边,而是坐在旁边分出来单个扶手沙发中。
两人明明离的那么近却各自守着自己的世界。
“小渝。”白曜抬起眼皮,他的脸一直都是一种不正常的颜色,迎着光的时候是一种病态雪白,此刻逆着光又阴沉的可怕,说到底还是缺少属于活人的生气。
手肘撑在膝盖上,左手握着右手手背垂在身前,白曜指尖不断摩挲无名指上的那枚与众不同的戒指,缓慢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问?”江渝沉沉靠在沙发背上,唇角扯起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冷笑道:“问什么?”
“我问你的还少吗,哪一次你说实话了?”
“白曜。”江渝收了收眼角,紧紧盯着他,咬着后槽牙道:“我真他妈受够你了!”
他好像突然解开了什么封印,平日里不说的,竭力压抑着不愿意说的此刻全倒了出来。
“从开始在一起,你就没有一句实话。什么前世恋人什么冥府公务员都他妈是你在放屁。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告诉我。”手不由狠狠砸在茶几上,他真的已经控制不住了。
轮回里的最后那幕把他一直来竭力隐藏的黑暗情绪系数给挑了出来,就像C4炸药爆炸在蓄满水的三峡大坝里,倾泻而出的洪水足以冲垮吞噬一切。
“对不起。”白曜仰头,看着他因为失控呼吸逐渐沉重。“我只是怕……”
“只是怕我嫌弃你!只是怕我知道你是修罗以后不愿意再跟你在一起。”江渝蹭的站起来,一颗心完全被怒火吞噬连意识都被烧的恍惚。“我是什么人?”他挑着眉梢大声质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不止一次告诉我你,无论你是谁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不在意,我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只要你的真心。”说到这里,他突然侧过脸去,窗外微弱的光打在脸上,脸颊看起来薄弱憔悴,低落又嘲讽道:“对,我忘了,你根本没有心。”
沉沉跌回到沙发,头枕在靠背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到底是成年人了。低低问:“你猜我这次在轮回里看到了什么?”
白曜低下头,此刻他浑身的气势都变得很微弱,被江渝的满身怒火压制死死的。
“我不知道。”
江渝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奋力砸了过去,玻璃多角棱块烟灰缸擦过白曜雪白额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哗——砸在瓷砖上地摔得粉碎,玻璃碴子迸射四分五裂,贴着滑到脚边。
“滚——!”江渝脖子上青筋都起来了,指着他鼻尖咆哮。“我听够了你的敷衍与扯谎,你根本没有想过要跟我好好过!现在,立刻,拿上!”凌冽指向大门。“滚出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不说,还是在试探自己,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这种无休止的欺骗猜疑要到什么时候。
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你看到了我杀死你是吗?”白曜终于站起来,居高临下撇着他无声的笑了,俯视一地碎玻璃,嘴角扯了扯好像是在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