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叫我来巡山(25)
元珠玑顿时兴致就不高了,嘟囔了一句:“怎么就变了呢?”
江殊问他说了什么,元珠玑一笑带过。
那日中元节,在长安东市里,他和肖峄阳吃的就是皮薄肉厚的大馄饨。
他怎么就不爱吃了呢?元珠玑暗自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惊疑
开封府的驿馆会接待春闱考生,花销倒也不算过分。
江殊带着元珠玑登记入册后,便要上楼休息。
楼下那些小厮们三五成群地说着闲话,江殊好似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他只是探究着看了一眼,那些小厮们便纷纷噤声,脸上还残留着调侃后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
元珠玑问他:“你怎么了?”
江殊皱眉,摇头说:“没什么。”
才走了两步,那些小厮当他听不见了,便又哄闹起来。几声刺耳的“兔爷儿”“断袖”“分桃”争先恐后地往江殊的耳朵里钻。那些人嚣张得不留一丝余地,好像低声议论已是给了你极大的面子。
元珠玑见江殊面色有异,想要再问清楚。江殊却是有些僵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拉开了些与元珠玑的距离,说道:“出门在外,举止要……要得体。”
元珠玑还待说什么,江殊已经自顾自地进了房间。
稍作整顿后,江殊又要出门,这次他死活不让元珠玑跟着了。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他一个人飘荡了两百多年,孤独够了,“你是要去找神医吗?我兴许也能帮上些忙。”
江殊百般劝说无用后,略有些烦躁道:“你若是非要跟着,我今后便再也不管你了!”
元珠玑颇有些伤心地看着江殊,欲言又止,最后他嗫嚅着说道:“那你早点回来。”
江殊也没回答,拂袖转身,昂首阔步地出去了。这模样,倒有些要向小厮们自证清白的嫌疑。
元珠玑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以前三郎不这样的。”
一整日下来,江殊有些浑浑噩噩的。他看着高挂的明月,笑话自己胆小怕事、畏惧人言、没有担当。无论如何,元珠玑没做错什么,他也确实对元珠玑有些心动。今日之事他着实做得有些不妥。
临过街角,他见到白日那家摊棚,老人正在费力地搅拌着一锅高汤。江殊买了一碗馄饨,亲自端着往驿馆赶去。
夜已深了,微弱的烛光氤氲在窗前,给江殊孤独的行程平添了些暖意——这是元珠玑为他留的灯。
江殊放下了馄饨,在塌前细看着酣睡的元珠玑。都说灯下观美人,更是添了几分韵味。元珠玑美则美矣,脸色却稍显苍白。
江殊怜惜地拂过他额间的碎发,如微风般点到为止,又生怕唐突了美人,立马换上了君子做派。只是这稍瞬即逝的触感,倒像是寒冬腊月里的萝卜,冰冷僵硬。
惊疑不定的江殊试探着碰了碰元珠玑的面颊,那毫无生机的体温与死气沉沉的僵硬交相辉映,吓得江殊跌坐在地,不知所措。
这才分开半天,怎么又魂归西天了?
稍作镇定后,江殊找来了郎中,想要一探究竟。
此时已是子时三刻,这一番吵闹的动静,让被惊醒的无辜之人破口大骂。江殊顾不得许多,拽着郎中,火急火燎。
到头来,那本已经驾鹤西去的元珠玑,此刻却是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前,颇为惊异地问江殊:“三郎,你怎的现在才回来?带着郎中作甚?这便是神医吗?”
江殊不可置信地将元珠玑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只见他脸色红润、生机盎然,浑身找不出一丝病态,更遑论他会突然离世。
元珠玑忸怩着,有些娇憨:“三郎,这许多人看着呢,别动手动脚的。你说的:有辱斯文,要得体。”
江殊倒被他说得有些羞赫了,不太自然地干咳了两声。
郎中问他:“小郎君,你说的将死之人呢?”
江殊很不自信地指着元珠玑。
郎中吹着山羊胡子,一幅看败类的模样看着江殊,气急败坏道:“你戏耍老夫呢?”
败类……不是,江殊很想自证清白,可无论如何他的言辞都有些苍白无力。他认命地看了一眼元珠玑,困惑不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珠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不知所云的模样。
郎中最后是气得拂袖而去的,临走时嘴里还念叨着些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十有八九是在咒骂江殊。
江殊不知是在和谁赌气,进屋后便一言不发。
元珠玑见着了桌案上的馄饨,起身去驿馆小厨房热了热,分了个小碗装着,递与了江殊。
他说:“三郎以前也很喜欢吃馄饨的。也不知味道变了没有。”
江殊寻着元珠玑的目光,却触不到他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