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困+番外(57)
时间晃眼,又是匆匆十年。
玹珺和茕淮,没有任何交接。
一人在天,享风光无限。
一人在地,忍孑然一身。
玹珺成了那个让所有恶鬼凶魂闻风丧胆的大判官,他一改先前的自大浮躁,变得沉稳内敛,为人镇定自若,处理事情干净利落。连雁惟有时候也会放下偏见,敬他几分。
他的剑术只学到四成,耍起来算是有模有样。好几次他在揽月殿碰见段秋华,才得知段秋华是簟临月的大弟子,亦是他的师兄。两人本就有些惺惺相惜,有空的时候,常常到归剑堂互相切磋一下。
拼命忙起来就不会有空去想过去,若是实在扛不住相思入侵,他便会坐在黄泉边上,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一看便是一天。
玹珺还去了埋葬茕淮肉身的乱葬岗,重新给他立了个墓碑。
看着他的名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有东西不断往上涌,明明溢满了,却怎么也涌不出来。
着了思念的道,到底是剥去利刃,化成绵绵绕指柔情。
他终于明白茕淮所谓的忍受孤独折磨是什么感觉了。
明明爱的人仅是在水一方。
他们没有阴阳相隔,没有朝秦暮楚,偏偏中间隔着天南地北。
很难过,也很难说。
“玹珺判官!”一名小鬼畏畏缩缩的走到他身旁,小声的喊他。
雁惟没有给他封号,所以大家只能唤他的名字。
“怎么?”
“阎王传你过去。”
玹珺来到大殿时是空无一人,他正想出去找个人问话,雁惟急匆匆的走进来。
“不知阎王找我有什么事?”
“喏,送这个东西去给冥帝。”雁惟丢给他一块令牌,“记住,不要弄不见了。”
“嗯?”玹珺有些犹豫的接过,这么多人可以送,为什么特意让他去。而且……还是去冥界。
雁惟看出他所想,解释道:“自从你当任大判官后,没人帮黑白无常偷懒了,他们只能自己亲自上阵。其余判官都身有要事,没办法抽空。至于其他人嘛……这块宝贝很重要,他们的本事不足以可以安全护送。”
玹珺握着令牌,沉思少顷,慎重道了一个“好”。
冥王殿。
玹珺早早在殿外等候,手心被他捏出一把汗。
十多年不见,不知……茕淮还好吗?
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玹珺发现他迈出第一步是如此的沉重艰难。
茕淮在那象征着权倾天下的座位上,他玉锦镶身,头戴金冠,满头白发披散在肩头。伤痕少了很多,相貌恢复回从前的几分神韵,竟是这般好看。他神情漠然的看着他走进来,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十年一别,两人却对转了心思。
“我这次来,是要有一样物件要归还给冥帝。”
“麻烦玹珺判官专门跑一趟了。”
茕淮客客气气,从容不迫,玹珺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印象中的影子。
不,应该说这才是不爱他的茕淮。
玹珺局促不安的眼神无处安放,他垂下眼眸,不敢直视着那人。
看来他的清清没有了他,反而过得更好,或许自己就不该糟蹋那片白雪。既然令牌已经还回去,那他也该走了。
正想着怎么开口,茕淮先他一步:“玹珺判官千里迢迢赶来,想必也累了,不妨留下用过膳再走?”
玹珺没有说话,他怕待会面对茕淮会如坐针毡,慌手慌脚。打算要拒绝,身体却诚实的点点头。
没人会忍心拒绝爱人提出的全部要求。
哪怕是痛苦又甜蜜的事情。
茕淮浅浅一笑,走下阶梯。
“玹珺判官,我很吓人吗?瞧您紧张得。”
“没、没有。”
茕淮使了个眼色,大殿所有人低着头退出去。这下玹珺更紧张了,清清这是要做什么不见得人的事情?那他要不要也跟着出去?
在他一头雾水的反复纠结时,纤长白嫩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
“这么久不见,小娘子对我甚是疏离呢。”
轻浮的举止,佻薄的语调,和一个人慢慢重叠。
“你、我……”玹珺面不自觉通红起来,找不到反驳的话。
“玹珺。”茕淮眉眼弯弯的唤着他的名字,随之,覆上他的唇,轻盈的落下一吻,低沉的在他耳边说:“我很想你。”
茕淮的主动让玹珺眼睛一下子燃烧起来,他强忍住要把他抱在怀里来回亲吻的念头,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隔开距离。
“清……太子殿下,于理不合。”
“哦?”茕淮挑起眉,他整理好情绪,恢复方才的冷静,“我以为……判官大人十年前说的话是肺腑之言,没想到,还是哄我开心的无心戏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