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我懂了,你就是个莲花王子](157)
于是,在一个小儿子外出的时候,他招来了少年。
他们站在家里的一个小房间,窗外原本就不太好的阳光被厚实的帘子挡住,朦朦胧胧地只能透进来一点,室内昏昏暗暗,封闭又闷热,像是在雷雨来临之前的预兆。
可是少年并没有闻见散布在空气中的水汽,他有些困惑,随后就听见艾德蒙的父亲开口了。
他的语气很沉重,说:“你离开这里吧,莲忠。”
“?”少年不明所以,他不明白话题为什么滑向了这个方向,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不明白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知识仅仅是知识而已,获得知识的少年并不意味着懂得人情世故,懂得复杂的人心。
“拿着这些,离开这里吧。”少年愣愣地看着艾德蒙的父亲转身拿出了一个布包交给他,布包的外皮陈旧又粗糙,但是他接过打开之后,内里金属所散发的光芒简直能照亮一片角落。那些被早早准备好的钱财整整齐齐地被放在包裹里,金币、银币、铜币,贴心地放置了不同的币种和面值,甚至还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
少年认出那几件衣服是属于他的东西,但是仍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愣愣地站在原地,用那双澄清的蓝色眼睛探究地看向对方。
“离开这里吧,莲忠。”男人又重复了一遍。仿佛忍受不了少年无害而信赖的视线似的,他转过了身,将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沉痛却又坚定的话语说道:“不,不应该再叫你莲忠了,这个名字也是我们束缚在你身上的而已,用回你自己的名字吧,离开这里,到远方去吧。”
“?我的名字,就叫做莲忠啊?……为什么要赶我走呢?”少年仍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手足无措,缺少人情世故的少年甚至没有尝试去哀求几句,去说几句共同的回忆来激起对方的同情,只是笨拙地、重复地问着一句话——
“——为什么要赶我走呢?”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像是谁在揉捏他胸膛里的脏器,那种被人类称之为痛苦、难过的情绪第一次体现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眼眶发热、让他不知所措、让他的视野里都凝聚起白色雾气、让他的视野糊成一片、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还是对他有所感情的,他不确定少年这样的情况是他自己本身所造成的还是因为别人所造成的的,也不想要将残忍的事实□□裸地揭开在少年的面前,就只好粗劣地寻找借口,试图让少年这样接受:“你也看到了,艾德蒙已经成年了,他不久后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搬出去形成一个新的家庭,你到时候要怎么办呢?还不如早做打算,离开吧。”
“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在得到谎言后,少年的眼睛像是亮起来了一样,他期待地看着男人,甚至出格地抓住了他衣物的一角,仿佛是祈求夸奖的孩子一样,“我不会影响他的!我只要和他做朋友就可以了!”
“……但是艾德蒙的妻子应该不喜欢你的出现吧,艾德蒙也要肩负起做丈夫的责任,他不会再向从前那样,能和你自由自在地玩耍了,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在经营自己的生活上,如果你真的是他的朋友的话,也应该懂得放手的道理。”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但是仍然坚持不肯放开男人的衣角,就像是溺水之人紧紧地抓住一根浮木,抓住自己的希望:“这样的话,我……我可以少找他一点。”
“只要一星期之中有三天、不对,两天就可以!”少年哀求地看着男人,他的肢体动作、他迷人蓝眼睛的眼神、他的语气,即使少年没有刻意,但是无不在散发出恳求、祈求的愿望,可怜地像是被暴雨打湿的雏鸟,瑟瑟发抖地在简陋的鸟窝中缩成一团,“两天不可以的话、一星期只见一面也可以,一个月一次也可以,我……我会遵守约定的!”
少年想起自己第一次从那片黑暗中走出的情景,想起茫然地站在世界中的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人。
然而他的这番恳求并没有得到男人的同情,却反而让对方升起了一股焦躁的情绪,连语气都严厉了不少。大概是从没有看见一名少年能如此执着吧,执着地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都无所畏惧。
“但是莲忠,我们也付不起照顾你的钱财了。你知道的,我的儿子和女儿们都要出嫁或者娶亲,我得给他们准备足够的钱来举行。你知道的,近几年的果园生意并不好,为了艾德蒙,你离开吧。”
“……钱,是指这些金属的造物吧。”少年指着那个陈旧的包袱里闪闪发光的硬币,“这、些,就是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