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永辉（七）

现在还是准备阶段，洛河跟着织罗她们转了几圈，到处都是正在搭建供商贩使用的小隔间的劳工们，吆喝声不绝于耳吵吵闹闹。卖东西的倒是很少，零零散散的商人揣着手站在一旁，大多也不是急着做生意的样子，三三两两的闲聊。

她一路走一路看，兜兜转转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卖满意纸张的地方，期间只有一家卖一种深褐色纸张的店。迟疑着上手摸了摸，便发现这纸张很脆，不好保存，颜色也不容易看清字迹，遂作罢。

织罗也看了一眼，虽然不明白洛河要纸干什么，还是安慰她道：“没关系，到了祈神节上会卖一种好一点的，只是有点贵。”

这个有点贵的形容，就不知道是多少贵了。

造纸需要大量用水，洛河估计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正巧在市集，织罗就给她科普了这里的货币系统。

永辉城的货币大致分为金银铜三种，外形都是圆形，中心再镂空出一个小方块，颇有些东方古钱币的意思，但不存在元宝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装饰。整体以小巧为主，金银铜都是同等大小，一比一百兑换。洛河估摸着这些钱币和自己世界的一块钱硬币差不多大，林朝也可以轻松地握在手里。

结合先前织罗所说的，在运水队一天的报酬是一枚银币，但是要上交百分之五给城主作为税收，所以拿到手就是九十五枚铜币。城里的人每天每人能分到半桶水，而额外的则需要二十五枚铜币才能换一杯水，多了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刚才那种深褐色的纸张就要两枚铜币才能买一张，洛河和老板交谈了几句，比划了好久才知道白纸一张就要十二枚铜币。并且这种纸张是只供神庙和各个高层机构使用的，只有在祈神节上才会对外公开售卖，并且数量不多。

她在心里把铜币当成一块钱换算了一下，发觉价格都高的令人咂舌。

洛河就只好将记地图和写日记的打算先放下了，靠自己的脑子跟着织罗先把常去的地方记住。还好平时活动的地方并不多，只有在善堂借住的房间到食堂，公共的浴室，城门，还有洗衣店之间的路线。

这里凡事要大量耗水的劳动都是公共集中进行的，做饭，洗澡，包括洗衣也是。要用盆装好，再送到店里，按照件数算价钱，一件衣服要五枚铜币。很多小姑娘不愿意让别人洗自己贴身的物件，因此这里也有出租的洗衣房，按用水量计费。

洛河掰着指头数，就算自己天天在运水队工作，去掉在洗衣店、浴室的花费，就只能存下差不多六十枚铜币。之后还要租房子，买新衣服——她现在的衣服都是借了织罗的穿，实在是一项艰辛的历程。不由得叹了口气，引来林朝和织罗不解的侧目。

织罗今天穿了件亚麻色的长袍，金色的辫子垂在颈侧，海蓝的眸子，蜜色的肌肤，唇瓣带笑，是副好相貌。温婉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带着怎么了的疑问望向洛河。

洛河笑笑没说话，却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昨天遇见的金发白袍人，也想起了昨天那支华贵的炭笔。

她心里一动，一个念头浮了起来：把那个卖了，应该能赚不少钱吧？

洛河心想，不说做工，光是宝石和金漆就应该值不少钱。如果能卖掉的话，自己不仅能解燃眉之急，说不定还能存下一笔钱。

可要能怎么卖呢？

一整只笔是不敢的，但若是把上面的宝石取下去当铺卖就可取多了。

但也只是可取而已，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当铺这种东西。洛河的父母都是工薪阶级，不说富裕，小康还是算得上的。从小到大对金钱也没有过多的追求，做这种典当的事情还是有些膈应，况且这笔说不定人家只是忘了，等想起来之后还要要回去呢，到那时候自己怎么办？

洛河想了又想，决定下次再见到那人的时候问问清楚再做打算。

结果还是白做打算。她摇摇头，像是要把乱七八糟的思绪从大脑里一股脑儿地赶出去似的，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任重而道远啊。

而看着身边的人表情时而疑惑时而恍然大悟，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最后又愁眉苦脸的两人：

织罗：？

林朝：？

；

等三人走完一圈，手上只买了些轻便的日用品，没什么重量。倒是洛河的两条腿已经开始隐隐地发酸，快走不动路了。织罗在运水队做惯了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两条腿还是老样子地迈步，林朝却也已经显出疲态，但是也没有提出休息。

这就有点苦了洛河了，总不能自己先提出来，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吧。她不经意地瞟过林朝一眼，正巧发现这小孩也在偷看自己，洛河一愣还没觉得什么，露出一个笑容算是打招呼。可林朝却瞪自己一眼，又回过头吭哧吭哧迈着两条小短腿明显加快了脚步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