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22)
“不问怎么知道呢。”叶骁淡然道,“试试呗。”
他果然不知道。沈令心中一定,看他起身要走,忙唤了他一句,“殿下。”叶骁回头,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叶骁,“昨晚我发作情况异常的轻,殿下,您做了什么?”
叶骁思忖了一下,决定说实话,“……我用了某种法子,替你承了一半的痛苦。”
沈令如遭雷击,他惊愕地看着叶骁,嘴唇轻抖,反而是叶骁,看着他兀自惨白的面孔,叹了口气,说,沈侯,我不知道,原来你一直这么疼啊。
沈令完全怔住,他说不出话,只觉得叶骁的话化做一把柔软的刀,在他五内翻搅,又疼又软。
原来,他昨夜的那般轻易捱过,都是靠叶骁。可那样的疼,叶骁受了一半啊。
叶骁知他自责,刚转身要走,却袖子一紧,他有点儿惊讶地低头一看,沈令正抓着他袖子,然而沈令的表情却比他还要惊讶,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何伸手抓住他,和自己为何还不松手。
他的指头在轻轻地抖,沈令抬头,看着叶骁,那张本来清冽端严的面孔山现出这种近于天真的无措,让他一瞬间看起来像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
叶骁心里一软,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笑道,“我折腾了一宿,太困了,我先去睡个觉,等我睡醒了……”他说到这里,看着沈令攥着自己袖子用力到发白的手,想了想,“要不我就在你这里睡吧。”
说罢,他重又回了榻边,伸手取了被子,施施然躺下,沈令怔怔看他,慢慢松了手。
叶骁说,我在这儿呢,你要累了,你也睡一会儿,便合了眼,不再说话——他是真疼真累也真困了。
沈令却没睡,他就这么看着叶骁在他的榻上,他身旁,沉沉睡去。
之前那么多天,在马车上,他也是这么看着叶骁睡的,可从未有一个刹那,如现在一般,心底涌动着酸楚柔软到接近微微疼痛的情感。
他问他疼么,他说他不愿他做奴才,他从未看不起他,视他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为他承了一半的痛苦。
你看叶骁这人,多么古怪,明明心狠手辣,杀伐决断,却为何对他这么好?这人好古怪,这么想着,沈令定定看他,唇角却不自觉地轻轻弯起一个笑容。
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叶骁,仿佛可以一辈子这么看下去。
第六回 相思斟(上)
第六回相思斟
叶骁一觉睡到中午,就被黛颜弄回房了。
叶骁拖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刚出房门,就拖长声音唤了声颜颜,黛颜脚步一停,叶骁就无赖地整个人靠了过去,把所有重量压在他身上。
黛颜皱了皱眉,搀住他,语气责怪,“站不住了?”
“嗯……累。还疼。”
“谁让你连着用‘昆山碎’了!你明知道它时灵时不灵的!”
“……”叶骁眼珠子转了转,没搭腔,黛颜冷笑一声,“你今早那鬼样,肯定是又用了‘昆山碎’,一个月里用两次,你行啊,这次蓬莱君面前你别指望我给你说一句话!”
看他最后几句说得几乎咬牙切齿了,叶骁摸摸鼻子,等他被黛颜搀回房间,他才小小声地说,嗨,第一次为了救自己,第二次为了救别人嘛……
这句一下就把黛颜火点起来了,他冷哼一声,“沈令也配!”
叶骁脸上所有的表情忽然一下都没了,他看着黛颜,平静地道,“他配。颜颜,你配,他也配。然后颜颜,你现在,立刻出去。”
“——”黛颜猛的别过头,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把气压下去,他拱手行礼,生硬告退。
还没出门,就听到内间叶骁淡淡地道:“颜颜,给鲁王写封信,就说我要‘泥销骨’的解药。”
黛颜握着门把,几乎要把掌下的木头捏碎,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平下声音应了句是,快步离开。
门一关,叶骁往后仰倒,大字型摊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
他身上现在还有沈令的味道。清冽的,仿佛覆着一层薄冰一般,白梅的香气。昨晚,他将这股气息拥在怀中,整整一夜。
这股香气从昨晚便一直撩拨、勾引着他,让他几乎……把持不住。
刚才,只要黛颜再多说一句沈令,让他想起那股味道的诱惑……他恐怕就真的要忍不住了。
毕竟,沈令诱惑他已久。
叶骁闭眼,轻轻舔了一下指尖。
他用这只手抚摸过沈令的眉眼唇角长发颈项——
——好想好想好想,杀了沈令啊,把他撕碎,看他的血流过他的指尖——
叶骁走后,窈娘惴惴不安地进屋,沈令靠在床上,看了她一会儿,笑着拍了拍她,“……昨晚不怪你。而且,你没有把沈行下毒的事告诉他,你做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