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6)
帝王特有的威严让二皇子将头低得更深,跪伏在地说道:“启禀父皇,那是个清倌,而且还是鸳鸯楼的头牌…”
“胡闹!”
“父皇息怒!”
雍帝怒道:“息怒?你怎么就不能不要惹朕发怒!一个小倌,直接拖下去斩了便是,为什么要当众砍掉他的右手!皇室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凌闻泽心中吐槽:这雍帝不愧是嘉王和二皇子的亲生父亲,好一句“直接拖下去斩了便是”,执鸢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这时代人命果然不值钱。当然这些话他都不能说,甚至脸上都不能表现出来,他身旁还站着一脸阴沉的嘉王呢。
二皇子连忙说道:“父皇,儿臣只是觉得,那贱人故意将琴弦弄断,当众让皇兄和儿臣都下不来台,所以才施以此戒。更何况,儿臣本来是想杀了他的,可是三皇弟连夜将那小倌要走了。”
雍帝看向伫立在一边当背景板的凌闻泽,嘉王也略带惊讶地看向他。
凌闻泽走过去跪在二皇子旁边,俯首说道:“是儿臣,将那小倌要走了。”
雍帝还没说话,二皇子就说道:“父皇,三皇弟应该是因为当时被吓晕觉得丢人,所以才把人要走的。”
“你给朕闭嘴!”雍帝吼的是二皇子,拿起镇纸砸向跪着的两人,那镇纸却是直直砸在了凌闻泽的头上,一道血迹顺着额头滑落,凌闻泽忍着没动。
三皇子的这个身体本来就弱,昨夜又受到惊吓,此刻脸色仍是惨白,搭上那道血迹,整张脸都像鬼一般诡异。
雍帝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了,看着凌闻泽凄惨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要那小倌做什么?”
凌闻泽朗声道:“儿臣对他有些兴趣。”
雍帝冷哼一声,心中认同了二皇子的说法,莫名觉得这个胆小懦弱的儿子终于开始懂得心狠了,对此他甚至有些欣慰。
“你们两个,都给朕闭门思过七日,罚奉三月,抄写仪典二十遍!滚吧!”
二皇子和凌闻泽被雍帝赶了出来,嘉王被留下来,自然是要安抚一下的。
出了门,二皇子看向接过太监递来的手帕擦拭额头的凌闻泽,虚言道:“倒是,连累你了。”
“二皇兄无需多虑。”凌闻泽冲他行个礼,然后恭送他离开。
连累?看看嘉帝对他们俩这“一视同仁”的处罚,就知道这位帝王有多偏心了,这三皇子果然是个不受待见的。不过无所谓,凌闻泽对皇室的争斗没什么兴趣,他现在只想赶紧回自己的宫殿,看看那个断手的小倌。
执鸢醒来的时候,断手处已经没有了感觉,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右手还在。恍惚了好一会儿,他用左手掀开被子,盯着自己被包扎得严实的伤处。没有死,他只是断了只手。跟随自己多年的那把琴,怕是已经被随意处理了,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被怎么处理。
定下心神,执鸢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在二皇子安排他居住的那间屋子。这是间明显豪华很多的房屋,但又不像是他见过的二皇子的寝宫。
难道是嘉王府?
执鸢心下一紧,挣扎着起身想要找人问清楚。
凌闻泽进到内屋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人正费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发晕又跌了回去。
凌闻泽冲过去扶着执鸢,手下施力让他重新躺在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执鸢愣愣地看着这个人,隐约记起,好像在昨晚的生辰宴上见过这个人——三皇子凌闻泽。
看执鸢一脸错愕,凌闻泽开口道:“我是…三皇子,凌闻泽。是我从二皇子那里把你要过来的。”
凌闻泽身量不低,相貌也不错,只是看起来有些瘦,脸色有些苍白,再加上额头上那个看起来刚处理过的伤口,怎么看都跟执鸢一样虚弱可怜。
执鸢甚至都没想起来向他行礼,因为他觉得这位三皇子很奇怪,他竟然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忽地又听凌闻泽说道:“你心中有恨。”
执鸢覆在被子下的左手攥紧,偏过视线说道:“执鸢不敢。”
听着执鸢略带颤抖的声音,凌闻泽琢磨着:是不敢,不是没有,好吧,还算诚实,好像,可以合作?
“你让我做实验,我帮你报仇。”
执鸢看向凌闻泽,不明白他口中的“做实验”是什么意思。
凌闻泽被那双眼睛盯着,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沉迷于实验,从来没被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如此近距离地盯着,虽然这是个男人。
掩饰性地扯着被子一角给执鸢又盖了盖,凌闻泽说:“好好养伤,你对我有用。”
说罢起身离开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