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重楼(13)
“这瓶药被人掉包了。”沈燕澜低低道。
“怎么会……”
“昨夜我从那贼子怀中夺回药瓶时,力道没控制好,将瓷瓶捏出了一条裂痕,可是现在……”沈燕澜将那药瓶交到他手中,“裂痕不见了。”
魏泰平大惊失色地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而后脑中便是一片混乱,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是始终不曾有人进来过啊……”
沈燕澜蹙起眉头:“你方才说秦长老晨间来过?”
“是……是……”魏泰平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可是……”
“易容术。”羽阳打断他道。
魏泰平一下露出更加难以置信的表情:“可我们这么多兄弟,谁会错认秦长老,那人分明便是秦长老,不可能是别人!”
沈燕澜安抚般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这位兄弟,你现下派人去寻秦长老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就在在场一众丐帮弟子惊慌失措的时候,沈燕澜已向羽阳看了一眼,咂着舌头轻声道:“这么厉害的易容术,难道真的是唐门?”
☆、第六章
去传信的弟子并未能寻来秦长老,倒是把丐帮掌钵龙头公冶华请了过来。掌钵龙头与秦长老所担任的掌棒龙头有所不同,向来只管理内部事务,很少在外人面前露脸。魏泰平见是他来,微有些吃惊,忙上前见礼:“属下有要事急寻秦长老,却不知他们怎么将公冶长老惊动了来。”
那公冶华约莫四十岁上下,身量高大,面有微须。他一见这许多人都挤在总舵内室,便察觉是出了事,但他性子沉稳,并不急于追问前因后果,只向魏泰平道:“秦长老一早便离开了君山,他不在期间,帮中事务交由我代为定夺,”他说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依旧落在魏泰平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魏泰平刚听说秦长老一早便离去,脸色立时苍白了几分,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将先前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公冶华。
公冶华听完,也是大为震惊:“这么说,那贼子竟易容成了秦长老的模样,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了六阳修髓丹?”
魏泰平苍白的脸又瞬间涨得通红,无言地点了点头,而后忽然跪下身道:“属下无能,竟未能察觉贼子身份。此番失责,罪不容赦,请公冶长老以帮规责罚!”
沈燕澜在旁听着,还不知这所谓的责罚指的是什么,就见在场一众丐帮弟子都变了脸色,纷纷道:“公冶长老,今天那位……那位‘秦长老’真的与平日的秦长老一般无二,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假扮的,魏大哥又不是神仙,哪里就能看得出来。”
“就是就是,我们都没发现也就算了,就连狄公子也没瞧出不对劲,可知那贼子易容术有多高超。”
他这话说完,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人群中一个穿着墨色衣衫的人,这人显然便是那位‘狄公子’。只见他生得剑眉星目,颇有些江湖豪客的飒爽之气,打扮得却与其他丐帮弟子全然不同,腰间悬的是长刀而非竹杖,身上也并没挂有布袋。
他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便上前一步,向公冶华抱拳施礼:“诸位兄弟说的没错,今早我与魏大哥一同守在此处,也没察觉到义父有什么奇怪之处。他从前左腿受过重创,虽然后来治好,可走路时总有些若有似无的拖曳之感,那人竟也学得一般无二。只是……”他说到这里,微微有些迟疑,“往常他见到我时,都会说几句关怀之语,今日却什么也没说。我那时以为义父为眼下之事烦心,便也没有多问,现在看来……是我疏忽了。”
“那易容之人想是只见过秦长老,却没见过兄台,当然不知你是何身份,”一旁的沈燕澜笑微微地接口道,而后又向那人拱了拱手,“原来兄台是秦长老的义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那狄公子转脸向他,客套一笑:“在下狄星泽,幼时落难曾得义父搭救,而后拜入陀罗刀门下,家师便是陀罗刀掌门南宫轻离。这些时日因听说丐帮出事,这才从吴州赶来,想要为义父分忧一二,谁知……”
他们正在说话之时,门外已渐渐挤满了其他闻讯而来的各派人士,他们都听说了丹药被盗的始末,此刻正七嘴八舌地议论道:“我看这易容盗药的必然是昨夜那恶贼,他见打不过逍遥、天山这二位小兄弟,便想到出此下策,真真是奸诈狡猾,罪大恶极。”
“此事说来奇怪,昨夜那人看着身形很是雄壮,秦长老比他矮小得多,他又是如何能装作秦长老的模样?”
“咳,你有所不知,易容之法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时浑身经脉骨骼皆能随心而动,那人定是练过缩骨功,所以才扮得那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