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咸鱼翻身的可能性(116)
或者说,打从父兄尽死被帝王所救又被厌弃的那天起,她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如今不过是终于从这副躯壳里解脱罢了。
花微杏读出了这样的意味,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地去救她,而是仔仔细细地搜寻着刚才神识没有覆盖到的地方。
现今她没了法力,自然只能用笨办法,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过去。
万幸她运气不错,第一次扑了个空,第二次便找到了被绳索缚住双手藏在一张书桌下的阿秋。
“阿秋。”
阿秋猛地抬了眼,右眼处殷红的泪痣点在惨白的面容上,像是白纸上的一抹红。
“仙女姐姐。”
他只喊了这么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花微杏冲上去解开了他的绳索,却出乎意料地摸到了满手的湿意,再一看那张书桌上被水浸湿的被子。花微杏一下便了然了,美人果然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也不知美人究竟是想让阿秋死还是想让他活下来。
她摇了摇头,暗道这可不是个走神的好时机,便将书桌上的被子扯下来在阿秋身上裹好,便抱起被包成蚕蛹的阿秋,往火场外面冲。
一道火光,将生死隔开。
火光里,美人凄然一笑,终于踏上了归家之路。
宫室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就连杏树也凄惨无比,花微杏现下又没有法力,只能找了个最边角的旧宫室抱着阿秋住了进去。
阿秋乖巧,扯着她的衣袖许久也未曾说话,眼眸里是全然的信任,而非惊惧。
是以,等到花微杏发现自己一副凄惨样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急忙换下了带血的衣裳,粘连着皮肤的地方便强忍着拽下来,再从满是灰尘的箱奁里找了件宽大的青衣换上。
梳理那乱得和鸡窝有一拼还在被火烧焦了几缕的头发时,花微杏这才瞧见,那藏在头发下的额头上,竟还有着巴掌大的狰狞红印。瞧着不像是天生的胎记,倒像是被烙铁烙在额角。
嘶,什么仇什么怨啊,好生生的姑娘家折腾成这么一副模样。
是的,花微杏终于想起来她为何觉得这姑娘熟悉了,两年前她第一次能借由杏花花粉出游时,曾躲在云层里见过这娇俏的姑娘一眼。
那时姑娘还是个普通宫女,一身皮肤娇嫩白皙,哪里像现在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感慨之后,花微杏顺带将为姑娘惩治幕后凶手的事儿放进了自己的未来计划里。
至于怀疑对象,那两个小太监嘴里的云袖姑姑,便是第一个了。
做完这些,花微杏便又到了阿秋身边。不管他如何老成,归根结底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整日被母亲非打即骂,这次更是想要活活烧死他。
尽管美人可能不是那么想让他死,但在孩子看来,已经是个很大的事儿了。
她攥着阿秋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像以前一样讲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给他听。
这次,阿秋却没有睡着,他睁着紫葡萄一般的眼睛,望着她这样可怖的面容,低声问道。
“仙女姐姐,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也没有问关于母亲的事,反倒是说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儿。
花微杏猛地笑了出来,她将阿秋的头发揉乱,顶着那张陌生的脸凑到阿秋身边。
“我叫离女,你可得记好了。”
“离女姐姐。”
阿秋头一次甜甜地笑了,另一只原本在被子下的手也伸出来放在了花微杏手上。
“姐姐别怕,阿秋很聪明,肯定能让姐姐过上好日子。”
“那姐姐可就等着了。”她点了点阿秋的鼻子,柔声道,“但在那之前呢,你可得好好睡觉,长成个芝兰玉树的公子才行啊。”
阿秋闻言立马闭上了眼睛,花微杏失笑,将一旁燃着的蜡烛吹灭,和衣躺在了床榻的外头,手则护着阿秋,以防他夜里翻滚摔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大学》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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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太子殿下
花微杏就这么以“离女”的身份在陶馆待了下来,作为阿秋这么个小皇子的贴身侍女。当然,这也只是说得好听,毕竟整个陶馆只有两个人。
大约过了两天,宫里人才发现陶馆被烧一事。等到层层上报,上头的人拿了主意,真正有人来修缮的时候,离那场葬送了美人的大火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十天里,两人过得与以往并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花微杏将修炼改为了编话本。只不过花微杏并不会写字,只能她口述完了由阿秋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