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351)

作者:渥丹/脉脉

程勉唇上还沾着点心的酥皮,在影影绰绰的灯烛下,眼角的潮气充满了诱惑的意味,实在让人难以不去回忆刚刚过去的快乐。这样的时刻无法抗拒,瞿元嘉抚摸着程勉的身体,低声说:“我来。”

瞿元嘉刻意缓慢地解了衣衫,在程勉的愣神中一点点地抽开程勉刚系上没多久的衣带,手指滑上程勉犹覆着微弱汗意的皮肤,将他抱上了自己的腿。

这个姿势上,程勉如同被钉在瞿元嘉身上,实在太深,程勉的呻吟仿佛是从胸口的最深处被逼出来的,随着瞿元嘉的动作时断时续,又怕被闲杂人等听到动静,只能死死地将脑袋埋在瞿元嘉的颈肩,由着他在体内攻城掠地。

终于适应了这个别扭的姿势后,侵入也更变得更快、更顺畅了,瞿元嘉感觉到程勉的手指正随着自己的动作陷入胳膊的皮肉里,正如自己也正陷入他的深处,而比起程勉带给自己的快乐,他所带来的抓痕和刺痛,简直不值一提。瞿元嘉不舍得做太久,又不愿意结束,便用手抓住程勉不断在自己腹间摩擦的阳物,安抚的同时保证道:“做完这一遭,今天就不做了……我以为好久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实在忍不住……”

程勉现在一碰就哭,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几乎搂不住瞿元嘉。听他这么说,反驳道:“以前一次很快就好,现在越来越久了……你快一点。”

瞿元嘉直笑,掰过他藏在自己肩头的脸,用力地亲吻他。第二场情事倒是很快收了尾,但两个人边善后边吃东西,反而花了更长的时间。收拾到一半,程勉已经在瞿元嘉怀里疲惫不堪地睡了过去。

到了下半夜,瞿元嘉就被身旁的动静吵醒了,结果是程勉腿抽筋痛得捶床,抽筋的源头固然是一整天的车马劳顿,但那场急不可待的情事也脱不了干系,于是连抚慰疼痛也变得私密而甜美起来,待这一阵兵荒马乱的虚惊过去,两人的睡意都烟消云散,便索性靠在一起,私语打发时间。

本以为这么久没见,又即将分离更长的时间,总是有许多话要说。真的有机会独处了,反而又想不到什么非说不可的。瞿元嘉承诺一定带许多南方的花木回来,并嘱咐程勉,如果碰到处置不了的急事,就去找萧恂,说完后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也不是没有更有权势的靠山。

程勉却没注意这些微妙的心思,心不在焉地拉着瞿元嘉的衣角,一律答应下来,呼吸逐渐趋于平缓。瞿元嘉便拍拍他的肩膀:“你几时回去?”

“你几时动身?”

“王尚书病倒了,我们才耽搁在此。但赈灾不得延误,顶多再逗留一两天,怎么也得动身了。”

程勉低低嗯了一声:“你什么动身,我什么时候走……我知道的,你是公差,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是。而且现在灾情始终不止,你又怕水,不宜去。其实我将杨州已然忘得大半了。这次正好去走一走,将来我们找个好季节,一起去。”

“我是更记不得了。”程勉一顿,轻声说,“要是能塞进你的行囊里就好了。”

他的语气里倒也没有悲伤之情,连怅然也未必有,好像已然习惯了过往的人生已经是一片空白。倒是瞿元嘉心里不是滋味,又被程勉这句话蓦地勾起一件旧事,就说:“小时候我阿娘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好像是说,有一个农夫,在路上遇到一个书生,说自己脚痛,要那个人用鹅笼子载他一程……结果走到半途,书生说要请农夫喝酒,就从嘴里吐出一桌酒席和一个美貌女子。书生喝多了,醉倒了,那个女子说,我是书生的妻子,但是另有心上人,想趁着书生醉酒,与心上人相会,求农夫不要透露。农夫答应后,女子也从口中吐出一个青年男子,两个人说笑了一阵,书生的酒醒了,那妻子便抛下男子,去服侍书生……结果这被召唤出来的青年男子又说,刚才那女人虽然很好,但是对我不是一心一意,我也有一个心爱的女子,现在我想和我心爱的女人相会,请你不要泄露。那农夫又答应了,结果……”

程勉轻轻笑出声:“‘此女虽有情,心亦不尽,向复窃得一女同行,今欲暂见之,愿君勿泄’。”

瞿元嘉心下一惊:“你……想起来了?”

“这个故事我前不久才在别业看过。那个农夫叫许彦,这个故事就是一个男人吐出一个女人,女人又吐出别的男人,以为是真心人,结果她的良人另有所爱,不仅有所爱,还觉得第一个女子对他不是一心。最后,这后面三个人还是被书生吃下去了。”

瞿元嘉其实已经不大记得这个故事的后半段了,听程勉说完,先是恍然大悟,而后又说:“所以其实是四个人,两对夫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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