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281)
刚一碰,萧曜不顾一切地要坐起来,反抗得实在太厉害,程勉不得不先将他吐出来,对着浑身上下都发红的萧曜说道:“不想听你喊痛。不过你可别乱动。”
萧曜差点没把程勉踢翻,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勉按住自己的腿根,一面抚摸着那热情得几乎流泪的阳物,一边直起身子附耳反问:“不是你要我亲你的么?”
“…………”
萧曜心中警铃大作,又呆若木鸡,眼看着程勉再度潜下身去,鼻息又一次拂过腿根,猛地醒过来,慌不择路地去捞住他:“不不不……我不用你如此……我……”
但此时的他反抗不过程勉,何况程勉还笑着。萧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勉将自己吃下去,忽然他再不敢看程勉了,忙不迭合起眼,没想到黑暗也放大了其他的感观,意识到那殷切而笨拙地讨好自己的唇舌是程勉后,萧曜再无招架之力,手足无措地沉入了全然陌生的海洋中。
这一回他缴械得很快,半晌无法回神,仿佛身在云端间,恍惚间看着坐起来喝水的程勉,萧曜蓦地弹坐而起,惊呼:“你怎么……!”
程勉的头发被萧曜抓得不成样子,他索性打散了发髻:“唔?”
萧曜活像一只被欺负了的猫,从眼睛开始,浑身都红了,盯着程勉半天说不出话,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也不只是气得还是余韵未消,浑身发抖:“……你怎么咽……!”
不容他说完,程勉又一次靠上前,非常含蓄而从容地冲他一笑,用那殷红得不合常情的嘴唇,给了萧曜一个绵长切切的吻。
不过半个时辰,萧曜再不敢赖床,更不敢重提要程勉背出门的事,匆匆逃回了自己的住处,头也不回,仿佛身后跟着五百只穷凶极恶的恶鬼。
经此一役,萧曜一改旧态,消停了一段时间,程勉对萧曜的异状仿佛一无所觉,有时还会去萧曜那里吃饭,要是萧曜没有流露出挽留或是同归的意思,他就在宵禁前回去。
日子一久,萧曜一天早上醒来,寒衾孤枕辗转间陡然大彻大悟——真是亏了!
醒悟过来后,萧曜当天晚上又跑去了程勉那里,把之前因为矜持和震惊而虚掷的夜晚补回来再说。
每到冬天,易海便成了孤城,在余下的这个冬天里,两个人很是过了一阵荒唐的时光,不见日之昭昭,不知夜之昏昏,而身旁人是否窥见端倪,更是忽然成了一见无足轻重的小事。后来,萧曜偶尔会想到,也许正是连州的冬天过于漫长,严寒统治了一切,日月年在这里也被削弱了意义,春天才更加弥足珍贵。
春天始于何时?也许是冰下忽然响动的水声、带着沙尘气味的第一缕柔风、枝头微弱的新绿和无声绽放的花朵、返徒的鸿雁的影踪、少年人迫不及待换上的新衫……无论如何,当春天来临时,她或许会被轻慢,但永远不会被错过。
过完正月后,萧曜总是有意无意地要留心一下是否有京中的来函。他也知道连州眼下音信难达,如果朝廷真有诏令到,那恐怕不是什么好事。然而在即将迎来二十岁生日的这个春天,他还是难免期待一封来自父亲的书信。
整个二月,萧曜只收到了一封公函,却是来自长阳:长阳县丞突发急病,已然身故,需要有人在开春后补上职缺。
按律,刺史无权过问县府的官员任命,但问过裴翊后萧曜才知道,在偏远的各州,朝廷往往只任命县令,县丞和县尉多是由本地人任职,所以在偏远诸州的刺史,在辟僚属之外,还有权决定治下各县的官吏委任,定下人选后报知吏部,极少会被驳回。
除了这次迁移治所,萧曜这两年多来极少过问官员的委任,一律交由刘杞安排。但接到长阳县的消息后,萧曜脑海里立刻就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明知合适,于情却难免不舍,就仗着还未开春,州县的政务尚无步入正轨,暂时拖延一阵。
进入三月后,冬天终于有了离开的迹象,可萧曜等待的书信还是未到。眼看着十五一日近过一日,冯童也试探过当如何庆祝生日,萧曜始终不知可否。
终于有一天睡前,他忍不住心事,问程勉:“近来你家人给你写信了么?”
萧曜从不过问程勉的家事,是以听见此问,程勉诧异之余,顿了顿才答:“去年十月收到一封。”
“程尚书写的?”
程勉提起父亲就异常冷淡:“嗯。为我取了字,告与我知晓。”
萧曜立刻问:“是什么?这么久了,你怎么从来不说。”
程勉看他一眼,用手指点了茶水,在几案上写了个两个字。萧曜顺势读出声:“文卿……‘郁郁乎文哉’,配你正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