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师父和她的石头徒弟+番外(14)
豆纤纤虽如此安慰自己,可还是有些心虚。
好在穹苍真君并未深究,他收了功法,提高了声音,道:“都进祠堂。”他弯腰扶起了豆纤纤,道:“夜里风寒,若坚持不住,就到衣袖里来。”
☆、可怜人诉可怜事
已有许多年,师尊不曾与自己如此亲近了,不过,她也有好多年不曾受过这么重的伤了。只是,如今她长大了,如何能躲在师尊的衣袖里。“徒儿无碍。”她往旁边走出两步,翻了一个跟头,侧过脸对穹苍真君弯弯眉眼,道:“师尊请放心。”她不过强撑着罢了,可她不想让师尊看来自己软弱的一面。
穹苍真君怔愣片刻,道:“那便好。”他往祠堂里去了。
穹苍真君走出四五步,跪着的石玉慢慢往起站,可腿下一软,直直向前栽。豆纤纤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距离拉近,压迫感使豆纤纤很不自在,心砰砰地跳,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可她脸上依旧端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心道,这应该是由于自己少与人亲近的缘故。
石玉挣扎着想要站直身子,可刚站起,就砸下了,豆纤纤险些没撑住他,被他压倒。他的鼻息撒在她的耳廓里,她招架不住,想要逃,可此刻她又不能退,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道:“你伤得太重了,先变回石头小人。”
他依着她的肩,委屈道:“这件衣服,我穿真的很不雅吗?”
两人虽只有肩头挨着,可他贴的如此近,她似是能感觉到他胸前的热。她的脸突然红了,声音有些发颤,她道:“很好看。”
“嗯。”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他的声音很开心。
眼前人突然消失,肩上一重,石头小人坐在了豆纤纤的肩上,红嫁衣搭在了她的胳膊上,她将红襦裙折好,将头饰取下后,一起装在了外袍里,将外袍折成包袱的形状挎在了背上。她解开了发髻,墨泼的长发垂下,她抬手拢到一处,盘在了头顶,从怀中取出黑色发带固定后,插上了松木簪。
整理过身上的黑色罩衣,白色道袍的交领,让夜风吹散了身上的热,她这才迈步进了祠堂。
祠堂内大红花轿的残渣已被苍穹真人移去了别处,供桌上的瓜果也被移到了祠堂角落,祠堂内唯一的蒲团被放在了供桌上,穹苍真君坐在供桌上,看着堂下跪着的众人。
豆纤纤入内,立在了供桌旁左侧,她站的端正,脸上的神情与供桌的穹苍真君的几乎毫无差别,都是悲天悯人的慈悲相。
石头小人垂着两条腿坐在豆纤纤的肩膀上,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撑在下巴下面,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头上的翠叶向天冲着,随着门里吹进来的风,轻轻摇晃,看起来调皮可爱。
正中央跪着山鬼的魂魄,她看起来太过单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穹苍真君道:“楚居士,为何要为了一个负心人如此为难自己,已千年了,该放下了。”
山鬼道:“不,他不是负心之人,是他护着我,我才得以在巫山修行千年,他对我是有情的,我想见他,让我再见他一面,请真君成全。”
穹苍真君道:“你千年不得出巫山,他分明是将你圈禁在此,他在等你放下。”
山鬼道:“我放不下,我不能放下,我若放下,这世上就没了我。我要见他,让我见他,求您了,我求求您。”山鬼哀求,若她还是人,此刻早已是梨花带雨,可她只是一抹魂,悲伤时是连泪也流不出的。
穹苍真君看着山鬼,可开口,话却是对豆纤纤说的,他道:“小七,楚居士一心要见薄情人,你以为该不该见?”
豆纤纤拱手行礼,道“回禀师尊,徒儿不知前因后果,不敢妄言。”
穹苍真君道:“楚居士,这些年来,本座多次劝你,可你一直固执。我家徒儿与你同为女子,你将遭遇讲与她听,或许,可得豁然开朗。”
山鬼伏在地上,道:“我是南陵囯楚相家的嫡女,一出生,就与太子殿下定了姻亲,可十七那年我遇见了他……”她的眼睛在那一刻亮了起来,唇角也有了笑意,“他是囯主请来为国家祈福的仙师,那是一个极好的日子,我逃出家门,想得一日的自由自在,去看了城中最大的热闹。我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见了站在高台上的他,我从未见过他那样好看的人。”
豆纤纤的心突然颤了一下,她看见刚化成人形的石玉也是想着世上怎会有他这样好看的人。难道自己……
山鬼接着道:“祈福结束后,我跟上了他的马车,他立在马车前对着我笑,问我,有何事,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笑起来百花失色,他问我是不是遇上了难事,他允我上了他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