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杀我(17)
“阿殷——”李元英的脸上满是笑意。
张叔咳了咳,“是我。”
李元英失望地垂下手,恹恹地喊了一声,“张叔。”
“你这小子,这么不待见我啊。”张叔摇摇头,顺手关上了门。
“没有。”李元英摸索着墙,用脚拂开了方才因激动而碰落在地上的碎杯子,慢吞吞地往回走,“天冷,进来喝些酒吧,我刚温好的。”
张叔随着他往屋里走,瞧着一桌子的好菜,砸吧着嘴忍不住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阿殷的生辰。”李元英心不在焉道:“我还以为她会回来。”
“怪不得,这大鱼大肉全是阿殷爱吃的。”张叔也不客气,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了小半碗。一饮而尽后,他不由发出一声感叹:“真是好酒,你在哪买的?”
“阿殷两年前酿的,埋在桃花树下,我昨日想起来就挖了一坛出来。”李元英挨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坐下,“你要是想喝,走的时候带几坛走吧,我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张叔看着李元英那双空洞洞的眼睛,叹息道:“阿殷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你就别再等了。”
李元英显然是一怔,“为什么?她去哪了?”
张叔捡了几颗花生丢进嘴里,嚼了嚼,“蓟北。”
“蓟北?”李元英喃喃着,脸色骤然煞白,“她去那儿做什么?”
“她的雇主要去那儿办事,她也跟着一块去了。”
李元英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才犹豫地问道:“那雇主是何人?”
“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不大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而且人长得俊俏,又彬彬有礼……”
见李元英的表情愈来愈难看,张叔忍不住揶揄他,“不过你不用担心,那贵公子有相好了,阿殷不会被他抢走的。”
李元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讪讪道:“我只是担心阿殷的安危罢了,您可别胡说,被她听去了,她会不高兴的。”
张叔笑着摇摇头,“你这小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阿殷的事上,就变得畏手畏脚的。”
李元英抿着唇,没有言语。
张叔从兜里拿出钱袋,放在桌上,“这是阿殷让我带给你的。”
“什么?”李元英喜上眉梢,忙伸手去探,探出是个什么东西后,他的脸立马便沉了下来,“我不要。”
“她说了,如果你不要,那她就不回来了。”
李元英沉默着,心中徒然生出一种不安,他忙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张叔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含糊道:“她说要把小红马给我养,还让我不要出门。”
“为什么不让你出门?”
“本来我们是一道回来的,她也计划着先回趟襄汾,再去蓟北。结果早上我一觉醒来,她突然说有急事,要先走了,走之前让我最近不要出门,我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她就走了。”张叔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元英猛地地站了起来,抓过墙边的拐杖,慌慌张张地向大门口走去,因为心急,他忘记外边还有台阶,脚一踩空,整个人便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张叔见状,放下筷子跑了过去。
李元英摔得下巴都磕出血了,他一声不吭,平静地抓起拐杖,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张叔拦下了他的去路,忧心忡忡道:“你该不会要一个人去蓟北吧。”
李元英沉吟道:“我要去找癞大仙。”
***
阿殷不敢稍作休息,连夜快马急奔,跑在于次日酉时,抵达蓟北。
她在城门口用手里头的马同车夫换了块牌子。
起初车夫还不大情愿,后来有识货的路人认出了这马是盗骊,车夫当即瞪大了眼,吊牌算什么,有了这名马,他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生怕阿殷半路后悔,车夫忙把牌子给她,牵着马溜之大吉。
阿殷拍在队伍末端,仰着脸,久久凝视着古旧的城门。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唯有它还屹立在这。
在踏入蓟北的那一刻,阿殷抬眼看了下原来长定宫所在的方向,印象中的焦土已被红墙黄瓦所代替。
她低下头,眼里尽是悲凉,再抬头时已恢复一派安然,她捂着空落落的肚子,来到了最近的一家面摊内。
摊子里热气很足,柴火味,面条味,肉味……夹杂在一块,熏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阿殷把剑放在桌子上,“老板,来碗肥肠面,肥肠多加一份。”
“好嘞。”
老板经验老道,用手就能立马掂量出一碗面的分量,他抓了把面条丢到里头,另一个锅也不闲着,下猪油,再加辣椒葱蒜等料爆香,滚刀入肥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