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云Ⅰ响玉聆风+番外(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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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沟村,一个藏污纳垢之地。
尤其是当入感的视角来自于一条狗。
有大片的土地,只要用心经营、虽说不上肥沃多产,也至少能自给自足。就算不耕种,哪怕用心养一些牲畜也是个能养活村子的正当出路。
然而,这里的人却宁可在歪脖子树下,扯上一整天的污言秽语、吞吐劣质烟草,也不肯劳作。丘阳城帮扶周边贫困村落送来的种子、牲畜幼崽当晚就进了村民的肚子。
那些吃残羹剩饭的土狗个个儿瘦骨嶙峋。母的留到下不出狗崽为止;公的被扔到过路的车轮下,用于讹诈的有钱人家的小姐。这种深闺里的大家闺秀最是怕事,为了脱身,撒钱总是很痛快。
除此之外,故意用竹竿、鞭子、铁棍打两个锁上交|配结的狗,还能给他们百无聊赖的生活提供低级的乐趣。毕竟比起他们,两只狼狈地躲闪、倒地、吠叫却因为被结锁着分不开的狗,要更惨、更可笑一些,能给他们提供廉价的优越感。
他们的所谓“营生”就是向黑|钱庄借高利贷。当然,是有借无还的那种。
对于他们来讲,放贷的和丘阳城来扶贫发物资的没什么区别,都是送钱、送东西来的冤大头。
追债的上门,村民自然是不怕的,反而是追债的人惨得很。
恐吓文书,无用。
羊沟村全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桃|色|新闻,无用。
这个村的村民里就找不出来一个要脸的。
暴力威胁,无用。
全村近一百个歪瓜裂枣加上饿狗,能把那三五个上门追债的打得纷纷求饶。
涂鸦泼|粪,无用。
羊沟村的破茅草屋外面不差那一点污物,泼了跟没泼一样。
光脚的是真的不怕穿鞋的,这帮村民也是无赖出一种境界了。
大多数的黑|钱庄都是有苦说不出,他们这不正当的生意被赖上了也不敢报官,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如此一来,倒算得上是间接打击了地方高利贷的黑恶|势力。
等羊沟村的人把钱挥霍完了,就换不同的村民、用假身份找另一个黑|钱庄当冤大头。
羊沟村村民花钱,主要是花在吃喝嫖赌、拐卖妇女上。
按他们唠闲嗑时的说法:青楼花魁是用来玩儿的,伺候自己的、下崽的还是要买良家小媳妇。
被拐卖的妇女一进来就被打断手脚,锁在破旧的棚屋里,以各种方式侮辱。等到这些女人失去灵魂和希望,变得和他们一样麻木,才会被放出来。她们跟羊沟村里的狗一样,为人驱使、在缺乏医疗的恶劣环境里不断下崽。
存进祁家开的假素兴钱庄的那笔钱,就是他们上一次坑高利贷没来得及挥霍完的钱。
这样的日子在前一个夜晚戛然而止。
这次,羊沟村终于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驭灵师,是凌驾于凡人生命之上的存在。
这条大黑狗唯一的温暖,便是那个锁在棚屋里,刚被拐来一周的女子。
黑夜降临,那个经常把发霉发馊的剩饭留下来一点分给黑狗的女孩,把狗藏在稻草之下。
带着灵力的尖刀划破她的喉咙,她残破的尸体不知被带向何方。
黑狗躲在死狗堆里装死,不幸被驭灵师补的一刀捅中。它的生命也因失血过多而渐渐流逝。
橘清平的水灵能在试图修复大黑狗的伤口,柳枝的祈愿也在闪着青色的灵力光芒。
但终究是没能留住。
幻境的流速很快,那些至暗至秽之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完了,黑狗的生命也在这一刻流逝。
“把灵能都收起来,安置好它们,回程的路上我再解释缘由。”
正午的太阳当头,神木塾的车马走得很慢。没人火急火燎地赶车,大家都在默默咀嚼、消化着那个足以解释其中种种的幻境。
现在的情况变得有些复杂,去过羊沟村的学生心情也很复杂。
虽然羊沟村的村民大多都是“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的无赖盲流,还无恶不作,死有余辜。但那近百条人命里头,也有被拐卖的妇女、新生的婴孩,还有那几十条瘦得跟骷髅一样的狗。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不堪、罪恶的地方呢?”柳枝有些累了,靠在车窗边,轻轻将帘子拉开一条小缝,看向窗外的春景。窗外的春暖花开,开不到羊沟村那么脏的地方。
坐在身边的沧澜拉住了柳枝的手,“羊沟村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可那些被拐卖的姑娘、那些襁褓中的孩子呢?他们何其无辜……”柳枝的声音哽咽,说不下去,只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穆逸凡也劝解道:“那些姑娘没有继续被村民糟蹋,也算是种解脱了。那些孩子如果有得选,想必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