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17)
后面又考了一场试,太傅出题监考,鱼子崖也来了,这前狼后虎的,也没人敢作弊,吴世年稳稳当当的倒数第一,阮当归倒数第二。
后来太傅似乎寻到了新的惩罚方式,凡事违纪的,考试不合格的,都绕城南门城北门跑去。
从一开始的跑不动,腿都要废了,到后来一口气跑完全程都不带喘气,阮当归是越跑越欢快。
宫里的树叶发黄了,落了一地,每日清晨醒来,总能看到太监们在扫地,阮当归偶尔还跑去未央池里抓红鲤,鱼都被他吃怕了,现在那些红鲤一见到他,便散了去,搞得阮当归不带点鱼粮还都套不住鱼了。
第21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1)
天气冷了起来,台前霜满目,不经意中就将人滑倒,阮当归就摔了好几次,于是珠花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台阶上的霜扫去,阮当归很怕冷的,他还怕热,怕苦,怕疼,反正一切不安逸的东西,他都怕。
但他都挨过。
林清言和李玟佑要去泛舟,这两人芝兰玉树地,常常喜欢在一起,阮当归也要去,林清言便说:“那就一起去吧。”
“叫上林佩。”阮当归提议。
林清惜最近在作甚呢?依旧每日晨读,而后练字,下午去训练场练箭,晚上继续在书房读书,不过自打他十四岁生辰宴过了以后,偶尔林暮舟会让林清惜批阅一些折子。
林清言是个闲散性子,从来不争不抢,偶尔还会关怀他二哥,让他好好歇息,莫太过劳累。
林清言觉得他二哥不会来,结果没想到,他二哥竟然真跟着阮当归来了。
林清言微微吃惊,阮当归眉毛一挑,得意洋洋。
泛舟而游,一舟推开晨曦的薄雾,秋风爽朗,带着些许冰凉,拂过阮当归指尖,想来江南的莲子已经采过,阮当归站在船板上,衣角蹁跹,他手里端着一盘莲子糕,香甜软滑。
转眼林清惜来到了他身旁。
方才林清惜和林清言对弈,林清言的棋是林清惜手把手教出来的,林清言的母妃张氏,因生育林清言之后,身体虚弱,便一直未曾将林清言养在身边,林清言由奶娘李氏养育,在林清言的记忆里,孩时,他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去找二哥玩。
那时他三哥林子毅还在,林子毅的生母逝世早,他父皇怜三哥,于是那时宠溺三哥。
林子毅不喜欢林清言,每次见到他,总拿着柳条追着他打,他那时懦弱,被打了,也只会哭着跑。
有一次碰见林清惜了,林清言想也没想,就朝林清惜跑去,然后躲到林清惜的身后,林清惜惊诧,而后瞧见林子毅,明白了,林子毅那时被宠得无法无天,拿着柳条,似乎要连林清惜都敢一起打,林清言吓得惊呼。
谁知林清惜一把握住柳条,狠狠一拽,便让林子毅摔倒在地,而后林清惜用柳条在林子毅身上抽了一下,抽得他三哥愣了一下,然后嚎啕大哭。
林清惜将柳条扔到一旁,冷声道:“原来你也知晓痛。”
说完便要走,林清言看着那个平日里总欺负他的三哥哭得那么惨,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开,林清惜却回头,眉眼淡淡地瞧着他道:“不走吗?”
“哦。”林清言怯怯应声,几步跑到林清惜身旁。
身后传来声响,林清言回头望,林子毅却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柳条狠狠朝这边挥了过来,林清惜大喊小心,下意识便挡在了林清惜身后。
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一阵巨痛袭来,林子毅慌乱地看着他,扔到柳条后仓皇逃走,林清言的神识迷乱,他看到林清惜慌张的面色,最后陷入昏迷。
林清言笑着说出这件事情,落下一子,对面的李玟佑静静地听着,白子无声。
“然后呢?”李玟佑问,一旁的香炉静静燃着。
林清言回头,看了一眼在船板上的阮当归与林清惜,伸出手将自己右边的头发撩起,那儿始终有一小道伤疤,柳条留下的,林清言道:“就是因为这道伤疤,我二哥总觉得愧对于我,自那日起,我们便亲近起来。”
里面这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而外面的人,也是一番自在逍遥。
第22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2)
“要吃吗?”碟子里面还剩最后一块糕点,阮当归问林清惜。
“不吃。”林清惜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阮当归便把糕点吃完,心满意足了,船行在水间,两岸离离之草,秋意深深,鸟鸣偶尔,阮当归的碟子被下人收下,就在林清惜觉得阮当归太过安静的时候,阮当归忽然道:“林佩,你知道吗,我其实最讨厌深秋。”
林清惜一愣,阮当归的声音很平静,他想起了自己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