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予我一颗糖(134)
我说得斩钉截铁,可穷蝉却很犹豫,他一改往常老不正经的模样,“可是魔君,他若醒来,知道你为他献出生命,他定然……”
我不想再跟穷蝉啰里啰嗦,直接道:“若不救青荼,那他可能永远失去自由,而且魔母月鲲寄居在青荼身上,随着圣泉的侵蚀,魔母的元神越来越虚弱,若你再不救青荼,魔母也将要消失在这天地间。”
这一下就拿住了穷蝉的命脉,他不再啰嗦,开始施法结界。
瑶落想要阻止我,我却抬手阻止了她,“落落,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若有朝一日,浮生要你的命,你给他吗?”
落落的脚伸出来又缩了回去,“给!”
“驱魔阵自成,从来没有谁能够破了这阵法。只因这献祭的法术需要献祭之人心甘情愿,配合结阵之人的指令,若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这阵法也结不成。还有,这阵法一旦结成,献祭之人将受刀剐火烧之苦,算是真正上刀山,下火海,这极致的痛苦之下,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别废话!快开始!”我见穷蝉一个劲儿啰嗦,心中很是不耐烦,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主人虽然在凌霄宝殿议事,若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穷蝉开始结献祭的阵法。
渐渐地,我总算知道,为甚这驱魔阵从未被破。
我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在石宫被剥皮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皮肉一点点被剐开,仿佛有数万刀利刃加身,随着阵法结成,我能看见无数的风凝成的刀刃从我的筋骨刮过,我的筋一条条被挑开,骨头一点点被敲碎。
随即,刀锋擦过骨头的地方燃起了赤红的大火,火烧灼着皮肉,我闻到空气中一阵烧焦的味道。
我实在太痛苦,忍不住嘶吼出声,我的吼叫声回荡在地宫里,活像个荒野的孤兽。
可望着青荼苍白的面容,我尽量放空自己的身体,配合着穷蝉的指令。
我的身体呈现圆环似的旋转,身上一圈圈红色的光晕,这光晕不停变幻颜色,渐渐变成了灰白色。
我与青荼面面相对,我忍着身体里的一波波的剧痛,见青荼逐渐好转的面容,释然一笑,道:“你挨了我九刀,为了我流干了一身的血。如今我为你受刀山火海之苦,也算千倍百倍还给你了。只愿魔头你从今能得自由,我们一别两宽,你得自由,我得解脱,如此,各自欢喜,两不相欠。”
是的,我一直不敢提起这个数字,我捅了魔头九刀,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浑身是血倒在满是挂花的小院里,夕阳如血,他的笑容宁和又凄艳。
我想着那日场景,竟也觉得这万般苦楚也不是那么难熬,我的灵魂渐渐脱离身体飘了起来。
我望见自己的身体已经陷入了沉睡,而青荼的伤口竟奇迹般愈合,他的睫毛也动了动,似乎是有醒过来的迹象。
因为太疼,我只能专注盯着青荼转移注意力。
花柳似乎有些不忍,举着一把折扇假惺惺遮住胖脸,绮梦满脸惨白,躲在花柳身后。而瑶落哭得不能自已,不停喊着,“天哥哥,天哥哥……”
瑶落几次想要冲上来,打断穷蝉,绮梦死死抱住了她,“落落,你要听话,乖,这是你天哥哥想要的,我们应当成全他。”
小刺和鸾儿似乎收拾完了外面的黑衣神,也闯了进来。
小刺见我被困在阵中,发了疯要去攻击穷蝉,花柳带的魔将与她缠斗起来,我心里一急,嘴里呢喃道:“小刺!莫要伤害她!”
花柳一摇折扇,“缠住这丫头,莫要伤了她。”
倒是莫干,见我被献祭,竟发了疯要来救我,他的神色迷离又狂乱。
“阿离!”
“阿离!莫怕,哥哥来救你!”
“谁也不准伤害我弟弟,谁也不准带走他!”
“我杀了你们!”
莫干的功夫不容小觑,穷蝉被他袭击,他一掌打在穷蝉的后背心,穷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献祭阵法有轻微的晃动。
花柳见势不对,赶紧与绮梦拦着莫干,三人过招,一时间也不分高下。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身体撕扯的剧痛使得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感觉自己被片成一片一片,然后再被一点点烤焦。
我疼得几乎受不住,我努力让自己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握着青荼的手,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离他这么近了。
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我也做不到了。
穷蝉的脸色愈发苍白,邋里邋遢的胡须抖了抖,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来,他一声暴呵:“跟我念!”
我稳住心神,随着穷蝉念道:“天道无常,驱魔守一,吾辈用命,奉为牺牲,受此沦亡,以为救赎,愿永坠额鼻地狱,以证天理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