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番外(18)
兰渐苏好像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陈克桀。”
“我没听清,你再说两遍。”
施友恭拔亮声音:“陈克桀,陈克桀!”
兰渐苏默了。他的眼睛盯着施友恭的背后。
在施友恭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冒着青烟的影子,影子逐渐聚成一个身着单衣,白发散乱,面容阴丑的佝偻老鬼。
兰渐苏一副大事已成:“施大人。邰江知府,现在便站在你身后。”
差点打盹的皇上,头重重一坠,惊醒过来,出口则问:“他在作甚?”
兰渐苏:“在吃鸡腿。”
众人:“……”只觉前二皇子,近来连跳大神,也跳得敷衍,不甚敬业了。
本急忙转身看后背的施友恭,霎时“醒悟”到,定是兰渐苏使诈要让他乱了阵脚,自己口误认罪。好在他机敏过人,不中兰渐苏的圈套。施友恭料想事实定是如此,兰渐苏未免太看轻了他。不住讥笑道:“兰二公子,你可千万别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御前任性儿戏!”
太后反复头痛,浈献王一口白沫在嘴里翻滚。王公贵族们有的已经闭眼睡着。
翊亲王问兰渐苏:“渐苏,你当真看到邰江知府了吗?”
兰渐苏说:“自然。”
翊亲王说:“渐苏,我信你。可大家都看不见。”
兰渐苏不紧不慢地往前踱了两步:“想要让大家看见,也很简单。”
众人来精神了。
太子嚼了满口肉,托住下巴等兰渐苏下一步动作。
皇上还存一线希望:“你此话,当真?”
兰渐苏颔首:“凡人见阴鬼,需有引路人,在下可引大家见陈大人。但在下有一要求,圣上需关起殿门,灭去烛火,且只留不超过十个人在殿中,以免过多的阳气作扰。”
皇上允了他的要求。即刻,无关此事的官员被命令到殿外等候,只留紧要官员和几个皇亲在殿内。
烛火灭去,大殿骤暗,一股阴潮的寒风在殿内游窜,此风气味怪异,不似人间窜来的风。月色穿过殿门照映进来,添下森森寒意。
太后皱眉左望右瞧:“邰江知府在哪?哀家怎么没看见?”
兰渐苏走到一张桌案旁,抓起金盘中一把盐,施以内劲将盐在掌中捏成粉沫。
施友恭冷哼不断,想是有些慌神,居然叫错兰渐苏:“二殿下,你到底要耍什么花招?哼,臣看你不必再拖延时间,如此戏弄圣上和太后!”
“这才要开始,你急什么?”兰渐苏话落,一把盐沫撒向施友恭身后。
“嚯”地一声,一道蓝火在施友恭身后燃起。一个面相狰狞凶恶的老鬼,赫然诞生蓝焰之下。
太后“啊”地一叫,立刻捂住眼睛。皇上脱口而出:“吓死了朕!” 太子满口肉食喷出。
是鬼!
真的是鬼!
兰二爷跳大神十几年,第一次跳出了活鬼!
皇亲们咿咿啊啊,糜烂的人生受了遭新鲜刺激,无不震惊、恐惧、手舞足蹈。甚至有的跑去扒住了柱子,有的直后悔刚刚怎么没跑到殿外去,有的,只会手舞足蹈。
施友恭的冷静一瞬间仓皇逃跑,一屁股摔坐在地,官帽掉下来在绒毯上打滚,发髻歪倒一半。
陈克桀的鬼魂丢下手中鸡腿,张开利爪朝施友恭扑去,发出声声阴怖渗人的鬼嚎。
施友恭连声大叫,狼狈地在地上颤抖爬行,口中直嚷:“别杀我!别杀我!”
殿外官员虽看不见殿内的情况,可听见了人所发不出来的阴厉可怖的鬼嚎,嗅见那潮臭阴风,细思假想,无不汗毛倒竖。
施友恭在殿内大叫着四处逃窜,不消片刻已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他逃到哪里,陈克桀的鬼追到哪里,致使殿中皇亲也跟着又叫又跑,热闹非凡。
沈评绿惊于初见鬼怪,早已忘记指证施友恭的罪责。
兰渐苏坐在桌子上,悠然自得剥荔枝壳:“施大人,陈大人可是你亲自叫出来的,别跑啊。陈大人,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你又让您‘被自杀’的?找他,找他!”
陈克桀嚎得更大声了,抓狂般扑赶施友恭,两只鬼手捞住施友恭的臂膀,抓下他一块官服袖子。
施友恭像条四足畜生往前挪爬,舌头乱颤求救道:“二殿下!二殿下饶过我吧!下官承认是下官害死了陈克桀!请二殿下饶下官一命!”
凑成一窝跟蜜蜂似这边跑来,那边跑去的皇亲们也哭道:“二爷快将陈大人请回去吧!”
浈献王于群王中尤为独特。他神色从容,闭上双目,并起二指,按序在自己的额头,两胸上各点一下。双手合十,带着重生的释然:“希望人没事。”
第9章 桃花滥滥二皇子
“母哉!大殿内被只老鬼追着跑,这事儿说出去还做不做人了!”王公从大殿里推拥而出,两条宽袖抖成大波浪。为人数十载,见鬼第一遭,此中心境,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