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忽梦山河老+番外(122)
气氛不对。
非常不对,不对中多着诡异。
夙王府从护卫,到下人,都充满万分不对的异样。
他们人均画了一个大白脸,脸颊两边涂上红色的圆团,嘴唇两抹红胭脂。
这样说很不好,可兰渐苏想起烧给死人用的纸人。要命的是,他们还站得尤其笔挺,神态尤其庄严肃穆。
更他妈像了。
首先可以排除,这一定不是他们自己给自己画的。夙王府下人们的审美,没理由同一天滑坡,还滑得如此一致。
兰渐苏问他们,是谁把他们搞成这样的。没人回答,只是全含泪地别开头,或垂下脑袋。
兰渐苏满头雾水,进府后四处找夙隐忧和他的父王。
他抓住一个花脸婢女:“世子呢?”
婢女刚哭完,抽噎着回答:“给王爷请大师去了。”
兰渐苏:“大师?”
婢女:“是啊,王爷他……哎,王爷就在花园那儿,二爷自己看看去吧。”
婢女捂面跑了。
兰渐苏赶去花园。他脚方踏进花园,便听一声接着一声惨烈的猪叫。
浈献王架了一个烤架,把兰渐苏的崇崇手脚捆绑,横绑在架子上,底下堆了一圈柴火。
浈献王蹲在地上,嘴巴拼命吹一个难以燃起来的火折子。崇崇扭动身躯,嚎破了天,泪花在眼眶里汪汪打滚。
“父王!打住!”兰渐苏飞奔过去,一把抢过绑在架子上的小香猪。小香猪获救后,在兰渐苏怀里呜呜咽咽哭起来,“这可是宫廷御猪,宫廷御猪你也要吃?就算你要吃,怎么也不先除毛清洗,这么脏兮兮的能吃吗?”
怀里的小香猪,呜咽戛然而止。
浈献王蹲在地上,不起身,向兰渐苏伸出双手:“猪猪还给我!”
他声音装成小孩,语气傲娇。兰渐苏不禁打了个寒颤:“父王?”
浈献王蹲着往前跳了一步:“还给我嘛~”
兰渐苏震惊地往后跌了一大步:“靠,这是什么东西?”
浈献王扭过头,抱住双膝,嘟起嘴:“不还给我,你这个坏东西,哼~”
兰渐苏往后跌了两大步,抱猪边跑边问:“靠,大师呢?我父王撞鬼了,靠靠靠!”
*
府里上下说浈献王两日前去寺庙求福,下楼梯时没留意,从百级台阶上滚下来,一路磕磕碰碰滚滚,最后一脑袋撞到石头上。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宫里太医说浈献王这是伤到了脑子,脑内有块淤血散不去,使他目前的心智像个三岁孩童。要让他恢复心智,需要散脑内淤血。
可没过两个时辰,浈献王又变成张扬跋扈的大小姐,学曾经夙倩倩的举止和神态,还跟她一样涂脂抹粉。
太医说,浈献王这是念女成疾,得了癔症。要想康复,需要拔除癔念。
又不到半个时辰,浈献王打坐入定,静止不动,手作修仙手势,口中喃喃念经。
太医提箱迈步,仓皇跑走前说:“人格分裂,无药可治,多喝热水。”
简言概之,浈献王就是疯了。
兰渐苏看过电视剧,他认为浈献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装疯。电视剧里的王爷只要碰上皇上对他们有生命上的威胁,便会为了回藩地而使出千奇百怪的招式。装疯是常用伎俩。
当朝皇帝倘若是个宅心仁厚并且脑子不大好使的人,也许就会逼他吃完狗屎后宽容的让他回到藩地去。
想到这里兰渐苏心里忽然很佩服浈献王,他装疯装得这么像证明演技不错,他做好了吃狗屎的准备,证明心理素质更不错。
有这么不错的演技和心理素质,会被皇上当成王八二度困在京里,真是令人费解。
果然,皇上是有安插眼线在夙王府的。
下午夙隐忧的大师还没来,便装出宫的皇上就先来了。
“老夙啊,朕来看你了!听说你疯了,朕一听见这喜事,不是,一听见这消息,立刻便出宫来看你来了!”穿玄服的皇上脚步轻快迈进王府后,咽着激动和欣喜的语气远远喊。
一进来碰到抱猪的兰渐苏,皇上陡吃个惊:“你不是在天牢里吗?怎么出来了?”
天牢有一套严密的等级制度。消息需要层层上报、审核、筛选再接着上报,所以兰渐苏越狱一事可能还没报到皇帝耳朵里。不得不说,官员对这等级制度一丝不苟的态度,造福了许多成功越狱的人士。为了不改变制度,他们只能将牢房改造得更加精良,护防更为森严。
谁知松懈的地方,还是敌不过韩起离爽快的一人一棍。
兰渐苏索性编了谎:“这不,听说我父王病了,我牢都没忍心坐完,就冒着越狱的罪名出来看看他。”
皇上握着他的手,感动道:“苏儿,你是个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