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可乐(4)
神经病。
这是敖越的第一反应。
他刚想顶柳思南两句,一抬眼看清对方像要吃人一样的表情,又把嗓子眼里的话咽了回去。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吗,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大脾气啊。敖越心里嘀咕着,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坐在右边的室友:“齐一,坐我左边那谁啊?跟个自燃炮仗似的。”
齐一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不认识,不过好像有点儿印象。”
敖越白了他一眼:“最近你见着哪个长得稍微周正点儿的都这么说。”
“不是,咱这才刚开学一个周,上个周都没上课,就开了一次班会,我能有个印象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我又不是校门口那扫脸机,见谁一眼就能把脸跟名儿对起来。”齐一解释道。
敖越立刻忘了柳思南的臭脾气,跟齐一热烈地讨论起扫脸机来:“你还说扫脸机呢,那玩意儿扫我十次,只有一次能准确地认出我来,剩下九次不是认不出来就是把我认成别人,我现在都不求别的了,就希望它能多把我认成别人,能让我进来就行。”
敖越凑到了齐一那边以后,柳思南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别开脸不看敖越,闭上眼睛平稳了一下呼吸,这才捂着鼻子继续上课,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教授讲的现代文学史横跨民国三十年,正是柳思南出生和成长的岁月,那时的风云人物与因缘际会如今已经成为故纸堆中的历史,他听在耳朵里也不免生出几丝感喟。
下课以后,柳思南干脆利索地收拾好东西,看都不看敖越就飞快地往外走。
一出教室,那股气味便淡了许多,他把放在脸上捂了半天的手拿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长舒一口气。
这个时候是教学楼人流量的高峰期,下课的人出去,上课的人进来,楼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柳思南等了一会儿,敏锐的听觉突然捕捉到人群中敖越跟别人聊天的声音,他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了,赶紧从人群挤了出去,撑开遮阳伞大步离开了教二。
敖越出楼门的时候,远远望见几米开外柳思南打伞的身影,小声嘟囔了一句:“一大老爷们儿打什么伞,浑身上下的毛病比刺猬的刺儿都多。”
齐一没听清:“你说什么?谁的刺儿?”
敖越瞥了一眼柳思南的背影:“一个神经病。”
“哦,”齐一没听懂他说什么,转移了话题,“这周末百团大战,你想去哪儿?”
“百团大战?所以我还得选择一下自己去哪个壕沟吗?”敖越有点懵。
齐一无语了:“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团是社团的意思,周末咱学校社团招新,百团大战是说社团争抢新生特激烈。”
敖越想了一下:“去校媒吧,我以后想当记者什么的,先积累点儿经验。”
“校媒啊,”齐一打开手机上的社团名单粗粗浏览了一遍,“学工部的新媒体中心不错,还有补助可以拿。”
“哎,给我看看。”敖越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肘。
已经走出教二很远的柳思南害怕接下来哪节课再碰到敖越,直接出了校门坐地铁回家。
早高峰已经过了,车厢里人不多,柳思南靠在光滑的座位上,从兜里拿出S大的校园卡,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对准了脚边的垃圾桶,打算进行近距离抛物运动。
在校园卡即将脱手而出的前一刻,他忽然犹豫了。
这是他第二次遇到那种奇异香气,上一次他没控制住自己,这一次他想逃避。
但逃得了这次,未来还有无数次埋伏在命运的拐角等他。
柳思南把手收回来,指腹轻轻蹭着校园卡的边角,慢慢下定了决心。
现在那股香气对他来说就像一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而吸血鬼的生命不会终止,所以他必须学着克服,不能一直带着恐惧生活。
地铁在下一站停下的时候,柳思南下车了,沿着来时的方向又坐了回去,先在S大外面的药房里买了一包口罩才进了校园。
第二大节的高数课他错过了,下午和晚上的几节课都是公选,他没有再碰见敖越。
上了几天课以后,柳思南觉得每天都坐地铁回家不太方便,但申请住宿舍又容易被室友发现他不正常的地方,便托卫淇奥帮忙在S大二附中的家属区租了间房子,走路去S大只需要五分钟。
房东是S大二附今年退休的一个老教师,要去另一个城市帮女儿带孩子,所以暂时把房子租了出去。
周末柳思南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搬了家,老教师的房子位于最高楼层,从窗户里就能望见S大校园内的景象。
他搬家的这天S大好像有什么活动,柳思南看到主楼前的广场上大红帐篷一个挨一个,空地上还在进行现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