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溺+番外(11)
直到我感受到脸上的冰凉我才回过神来,是外面的雨飘进来了。
我跪在床上伸手去关窗户,老旧的床随着我的动作发出老妇人呻吟一般被拉长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也许我应该换掉它了。
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那个模糊的梦,但是我的心神它有自己的思想,它忍不住的想起那片幽蓝的液体,那是阿蒙的血汇聚成的海域。
窗户太高了。
我已经懒得再去动弹,我现在不想思考去做任何事,光是思考就已经费去了我全部的精力。
冰凉的雨落到我脸上,如同当日那个轻柔的吻。
我悲哀的发现我还是不能控制住我去想他。
去想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身体,乃至轻吻和抚摸。
他已经消失了快一个月。
运输船都已经来了两趟。
我想起上次我去帮忙搬淡水和食物,相熟的船员问我,郑开去哪了。
我知道他只是随口一问,但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恐慌。
郑开死了,死在我的面前。
他的心脏被洞穿,他滚烫的血溅落在我的身上,带着人血的腥味和温度。
我甚至,我甚至因为他的死而感到欣喜。
人是一个矛盾体,我因为他的死感到欣喜,也因为他的死感到恐慌。
我的灵魂在无底的空间里往下坠,我扭头只能看得见一片黑暗,伸手触摸却只有空气在我指缝里飞速的逝去。
我期望他能出现,给我一个吻,或者一个拥抱,或者再像上次那样给予我一场惩罚。
我在心里怒吼着他的名字,却只能颤颤巍巍的挤出一个笑,“他……他可能在睡觉吧,他起不来的,起不来的……”
我期盼着他出现,而他已经消失近一个月。
我现在知道我嗅到的那股靡烂的甜腻的味道不是我的臆想,是真实存在的,他的血的味道。
这味道就像是海洛因,让人抵挡不住,让人上瘾,这是人鱼血的味道。
所以这意味着,他受伤了,不止一次。
我在我的记忆里搜寻那些画面却一无所获,就像是被一层阴翳盖住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跪坐在床上,任凭那些雨落在我身上,浸湿我的头发,打湿我床。
我止不住的去想,这算什么。
我就像一个患了癔症的病人,妄想以岛为囚笼来囚禁住我的神,我自以为我能让他停留,而这只能是我的妄想,痴心妄想。
这个囚笼只能禁锢住我自己。
禁锢住我这个卑劣,自私,贪得无厌的人。
第13章
他掌管爱与美。
他掌管我。
我听见他的声音,从外面,从楼下,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到我耳朵里,我甚至怀疑这是我安慰自己而生出的幻听。
我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啸的海风裹挟着雨水淋到我身上。
我有些悲哀的去想,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疯狂的叫嚣着思念他,见他。
床头挂着的灯晃晃悠悠,暗淡的光顺着空气落到我眼睛里。
我听见他念我的名字,声调如同酿造的陈年葡酒,泛着秾艳厚重的香气。
我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睛里渗出一点泪水。
那不是我的幻听。
我跌跌撞撞的爬下床推开门,我看见了他。
昏黄的光流淌在他身上,漆黑冰凉的鳞片反射着光给我的世界染上一片灿金。
我又嗅到那股靡烂的甜香。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我只能感觉到我的眼泪不收控制的从眼睛里溢出来,滚烫的咸的泪水流淌在我的脸上转眼又变得冰凉。
在我之前匮乏的人生里,时光只是在年复一年的学习中悄然逝去,可这一个月,我终于感受到它的流逝的痕迹,每一分每一秒都镌刻在我的血肉里,叫嚣着想见他。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去,落进他的怀里。
我急切的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拥抱和一个吻。
我仰起头去寻找他的唇,冰冷的温度从毫无阻隔的肌肤传到我的身上。
有谁会去在意?
他顺从的接受了我的索求,甚至反过来纠缠着我。
呼吸被夺取,我将要溺毙在这个吻里。
舌尖纠缠着舌尖如同两条交媾的尾蛇,他卷着我的舌头进入他的口腔,尖锐的牙,冰冷的温度,我颤抖着顺从他的动作。
舌面相互裹挟着,唾液从合不住的唇缝里溢出,我隐约听见啧咂的水声响在我的耳侧,往我的大脑里钻。
我仿佛随着这个吻堕入地狱,永不熄灭的烈火灼烧着我的身躯,炮烙的痕迹交错着束缚着我,我因这罪罚感到欢愉。
就像是要死了一样。
我从喉咙深处挤出几声呜咽,如同濒死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