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月光的剑打起来了+番外(134)
身体的力量在寸寸瓦解。
越能托起,越觉得体内的神魂都在往躯壳之外逃离。
当真让人由上至下的泛冷。
衡瑶光落下来时,谌引抬了眼帘去看他。
天底下再没有如此浓重的赤红。
那些颜色映在衡瑶光的身上,将他的青丝白衣都衬得发红。
他们隔着剑鞘对望片晌。
谌引听到衡瑶光问:“你想做什么?”
142.
山底也隐隐有些风。
风吹过的地方,总带着些许寒凉。
落得满目的是穹苍绯赤,山底青苔上,也颤抖着生出一根新芽。
这个问题,谌引听罢。
风渐渐吹得更急。
谌引扯出个不太轻松的笑来:“……本座当然是想拦住天道。”
衡瑶光向他走近了两步。
他们依旧隔着那把剑鞘。
风吹得衣衫开始猎猎作响,他们却偏要执意在这剑鞘的两边对望。
衡瑶光的声音比这风还要冷:“天道自然有人可以拦住,并不需要你。”
谌引眼底水色潋滟。
他看向他,彼此沉默了一段不算长的时间。
谌引说:“怎么能说不需要?你很需要,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谎言藏在千千万万年的岁月之中。
似乎轻易转个弯儿就能让它消失得杳无踪迹。
可那仅仅只是似乎,谌引脸上还挂着笑,他颤抖着眼帘,像在看衡瑶光,又像透过眼前的心上人,看到了极遥远,又无可追寻的从前。
“借用我的力量,就可以让世间秩序重回当初,”谌引轻飘飘在风声的相和中开口,”是你有私心,你不舍得。你宁愿让苍生为你的私心而死,也不愿舍得。“
衡瑶光迟迟没有应话。
谌引道:“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虚无一片黑暗,天道行走在虚无中,逐渐在虚无里点落一颗星。当我踏入虚无时,整个虚无皆是繁星璀璨。天道说,在这虚无,当真有些寂寞。可有一颗星却告诉它,空空之所以空,是为心空。”
——“你要舍得,”谌引错开眼,不敢去看衡瑶光的神情,“你说,空空之所以空,是因为心空。可这么多年过去,心填满了,也要学会舍得。”
天道遥遥立于山顶,它张开五指,缓缓又将掌心向下压去。
山就随之而震颤。
谌引要托起的力量陡然加重,他身形往下矮了两分,眼底的光却如虚无星海般亮。
他劝衡瑶光:“你可以舍得天下苍生,舍得这万物,但你爱我,我就要为你舍不得。”
这不是因为你我皆惧怕生死如何。
“而是我不想,仅此而已。”
143.
山底的寒凉似冰雪初融。
越靠近,越觉得心底发冷。
谌引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再不可能退步。
衡瑶光定定看他良久,忽而往前行近了,站到他身前。
一抬手,先抚上了谌引的面颊。
衡瑶光的语调难得短促沉肃。
与往常所谓的温柔完全不同。
“我舍不得你,你舍不得苍生。这句话放到任何人的身上,我都不会相信,”衡瑶光说,“可你说得不错……我不能放任天道一错再错,也不能真的让这世间生灵涂炭。”
衡瑶光绝非什么追求大义大爱之人。
他足够冷漠。
然而他一句话说至此处,眼看着就要妥协,手指却一瞬用力,掐住谌引的下巴将人带近了两分。
他们近在咫尺,几乎没有任何阻挡。
衡瑶光低声问他:“那你知不知道,我选择这些,做这么多事,在千年之前设法改变这些宿命,是为了什么?”
谌引被他如此控制着,也不欲挣脱。
那双水色潋滟的眼睛,只颤动了一息睫羽,凝望时,宛似砸落了千百颗流星。
谌引道:“是为了我。”
衡瑶光却答:“不。”
他们对视片晌,指尖的力道几乎让谌引有了要被捏碎的错觉。
可衡瑶光一句话落了音。
“我千年前做的桩桩件件事——都只是因为,我不想你被折断。”
谌引怔愣看着。
他难以清楚看清眼前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衡瑶光的脸甚至开始在他眼中模糊。
只那字字句句清晰得让人发疯。
衡瑶光说:“我曾同你说过一把剑的故事。剑失去了主人,宁可折断自己。但你我是不同的。鸿蒙初开时,你与混沌同生,仅因如此,沾染凶煞之气的你便成为了万物规则的错误。规则不能抹去你,它要让你这个错误与另一个错误为敌,如此,方能让你们两败俱伤,让世间秩序真正清明。”
“可你不是错误。”衡瑶光的声音有些轻,“你是在虚无的星海之中,我匆匆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