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500)
她盯着水镜,专注凝神,只见水面荡开圈圈涟漪,似有模糊的景象逐渐浮现,从混沌到清晰,最终汇成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微微皱着眉,却与前些日子同她置气而走的怒气不同,更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她猛然一僵,正错愕于自己为何会在此时看到重黎,却又见水镜中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霁色衣衫,眉目含笑,手中捧着一碗药,似乎在与重黎说着什么,时而低下头去,面露羞色。
水镜被一团火打得四分五裂,溅得四下都是水渍。
此时若是有人拿面镜子来,她便能看到自己的脸色已然沉得发黑。
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头一股子无名火蹭蹭蹭地冒上来,突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也不想说了。
只觉得自己还纠结于他为何生气,简直像个蠢蛋!
温香软玉在怀,还气个什么?
说什么只是记着恩情,这像是仅仅如此的样子?
也难怪,救命之恩呢,换了谁都得记一辈子吧。
明明是想宽慰自个儿,却越想越觉得窝火。
散了一地的水镜又缓缓凝成原样,悬在半空中,似乎有些无辜。
她叹了口气,将那两张脸彻底从脑海中甩出去,望着水镜道了句“不周山”。
涟漪划开,果真浮现出西海之上一座荒山,与她一月之前见到的景象并无二致,嶙峋叠嶂,寸草不生,如一片杂乱坟地,唯有山腰处一株相思,落下了最后一片黄叶。
这水镜似乎只能看到个大概,她不曾进过山,也就无法想象究竟要看什么地方,在不周山上方盘旋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想了想,又道出一句“昆仑”,凭借着桑桑之前所说的景象试着想得更详尽一些,曾在梦里见过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水镜中景象变幻,她本以为能看到昆仑仙境,然等了许久,却连山脚都不曾瞧见,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在水镜中涌动。
她伸出手,试图将雾气拨开,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冷湿润的水。
她不由疑惑。
昆仑是这样的?跟桑桑说的大相径庭啊
这个念头一出,雾气竟流动起来,稍稍散开些许,朦胧之中,似乎看见一道人影,悬于虚空之上。
离得太远,雾气又浓,能望见的只有一袭碧天的蓝,以及不知从何处伸出的,捆缚着她的无数白色锁链。
无法以言语来形容这一幕,仅仅望着那道身影便觉得孤独又悲伤。
好似千年万载,都沉在一场幻梦里,不愿醒来。
两次未果,再看下去应当也无头绪了,她叹了口气,又想起了霓旌的话。
百年之前侵入天虞山,致使那女弟子走火入魔的邪气,与三危镇乃至余音阁附近出现的邪祟究竟有何干系,是她多想了还是另有蹊跷?
诚然如今有师父和师兄为她挡着那些心存疑虑的仙君和仙门弟子,但再这么下去,之前失踪的人杳无音信,那孽障保不齐还会对其他人下手。
先是蓬莱,又是中皇山,接下来又会落到谁头上
说起来世间仙山仙府如此之多,为何偏偏挑在天虞山?
魔尊和她师父,会被同一个妖邪盯上,总该有个共通之处
她一番沉思,却忘了自己还站在水镜前,天虞山上下她本就十分熟悉,稍加细想水镜中便浮现出天虞山各处的景象。
念及那邪气曾数次出现于余音阁附近,此事她始终觉得不寻常,诚然还没有证据,但心中疑虑却一日胜过一日,她借着水镜绕着浮山仔细看了一圈,竹林幽静,余音阁附近也并无异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叩”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门。
她回过神来,狐疑地走过去将门打开,就见门槛边落了一只纸鹤,她一开门,纸鹤便飞了进来,停在她跟前。
这是天虞山中用于传信儿的小法术,纸鹤飞不远,却可凭借一缕灵气飞上主峰。
而眼前这只纸鹤所带的灵气,显然是余念归的。
她愣了愣,抬手一点,解开了纸鹤上的术法,余念归的声音便从鹤身上飘了出来。
“渺渺,你前几日拜托我的事我留意了,余音阁中一切如常,但昨晚我好像听见竹林里传出了些古怪的动静,师父这两日极少回来,我还未禀报与他,这便去林子里瞧瞧,近来山下不太平,你无事就莫要下来了,待我查清楚且来同你说。”
声音至此而止,纸鹤也恢复原状落在她掌中。
她一时有些怔忡。
竹林中的动静,行踪不定的端华长老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霓旌提及的那个走火入魔的女修。
身后传来水流声,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水镜中浮现出一片竹林,浊气游荡,正悄无声息地朝着余音阁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