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456)
有时她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颇为荒谬的念头。
不可一世的魔尊,倒像个在同谁怄气,不肯服一句软的孩子。
“若你所言是真,那倒是怪了”陆君陈面色微沉。
“何处古怪?”她不解。
“在下拙见,魔尊不像是对你起过杀心,倒像是想将你留在崇吾宫,既没有料到你会逃,也没料到你会进锁天塔取佩剑,但你那日能闯过重重禁制,走进那座塔,难道只是运气好吗?”
他真心发问,云渺渺不由一僵。
她不曾说起余鸢赠她令牌一事,但细想下来,若是没有那块令牌,她必然没有机会靠近锁天塔,或许最终迫于形势,只得暂且放弃佩剑,赴往忆川,趁机逃出魔界。
若是没有那块令牌
崇吾宫前的石阶,看得久了,总觉得像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重黎静静地站在殿门前,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的远山灰蒙,长路渺远。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阿黎”,他浑身一僵,错愕地回过头,却见余鸢站在他身后,笑容清浅。
眼中倏忽燃起的光,忽地就灭了。
“你怎么来了?伤可好些?”不温不火的口吻,在旁人听来算是温柔,但她晓得,这数千年,从来便是如此。
无微不至,却又客客气气。
从不发火,也不曾再亲近一步。
就如此刻,她明明唤了他的名,他却像是听到了另一人的声音,回头望过来的眼神,急切而慌张,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失望。
“我很好。”她笑了笑,“我叫你阿黎,你好像不太高兴。”
重黎看了她一眼,眼神瞧不出喜怒。
“这两个字,我不习惯”
余鸢的笑有些僵:“是因为我不是上神,所以不习惯吗?”
他顿了顿,袖下的手无声地收紧。
“我只是忽然想起从前了。”她望着天,有些感怀,“昆仑的天,总是蓝得很好看,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久重黎,你可还记得,我二人初见时,你险些抽了我一鞭?”
重黎面露尴尬,别开脸:“那会儿刚拿到无愧,还有些不顺手,镜鸾上君不是罚过我了,你还记着这仇?”
闻言,余鸢轻笑:“记得啊我那时真是吓了一跳,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凶的小子,没想到你我还能走到今日。”
重黎面色微僵,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倒是感慨诸多。”
她默了默,神色淡了下去:“重黎,那个唤作云渺渺的女子,你是如何看待的?”
突如其来的一问,出乎他的预料,一时语塞。
于是她换了个问法。
“你是将她看做上神了吗?”
这算不得一个好问题,她心知肚明,也晓得他多半会动怒,但无论出于何种念头,她终究问出了口。
果然,眼前的人皱起了眉,脸色也沉了下来。
“提她作甚?”
余鸢苦笑:“我见过那姑娘的,你不在的时候,偷偷来崇吾宫看了好几回,就连我也觉得,她的眼睛像极了上神。这些年我没忘了昆仑,你其实也没忘不是吗?一点相似之处,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影子。”
“别说了”重黎叹息着合了合眼,并不想继续下去。
她每说一句,那些往事,便会一桩接一桩地浮现出来。
“重黎啊”余鸢凝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说对她恨之入骨,当真吗?她已经死了好多年?如今的你到底恨谁呢?”
“我恨谁?”他不解,心头像是堵了一口气。
余鸢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是啊,你我都历经过生死了,我却总觉得你在瞒着我什么,这次锁天塔被破也是,闯入魔界的人,是长潋吗?”
沉默片刻,重黎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罢了,对你不需隐瞒,的确是长潋前来将人劫走的。”
“若是没记错,他如今是一派掌门了吧。”余鸢面露感喟之色,“这般爱护自己的徒儿,倒是难得”
“什么徒儿,她明明是!”他咬咬牙,止住了后半句,转瞬即逝的怒意却落在余鸢眼中,“总而言之,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本尊迟早跟他算账!”
余鸢摇了摇头,神色淡漠地望着天:“这些都我都不在意我晓得的内丹已经治不好了,也不想同任何人争抢,只想安安稳稳地度日。
这几日,我总是做噩梦,梦见你追着旁人走了,我怎么喊你都不肯回头
重黎,你要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都别让我孤零零一人,可好?”
她眼中似有泪光,重黎不由心头一震,皱起了眉。
“说什么傻话?当初若不是你舍了内丹相救,我早已死在苍梧渊,我的命是你救的,怎会丢下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