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543)
他的脸色几乎是煞白的,即便是无尽,弑神的代价,也折去他不少修为和寿数,可他不曾吭过一声,拖着虚弱残破的身躯,从半空中翩然而下,走回已经四分五裂的法阵中,走到已经倾塌的神柱下,停在陵光面前。
忽地笑了起来。
“……我回来了。”声音沙哑,但眸光却是清清亮亮,分外动人。
他俯下身,托着她的腰,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紧紧地箍在怀里,卸下一身凛凛杀气,将所有的温柔都给这一人。
妖兽之潮散去大半,整座战场似是突然静了下来。
陵光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在哽咽,额头抵在他肩上,一时有些恍惚。
“都结束了……?”
苍梧渊大战,不周山浩劫,将会发生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写。
无尽死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真有这样一日——
“赢了……”江疑望着那二人相拥的身影,仍有些回不过神。
一片狼藉的战场上,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句“我们胜了”,刹那间呼声如潮,活下来的天兵鬼将抱作一团,为劫后余生喜极而泣!
没能逃走的诸多妖兽皆被各路法宝所收,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势已去,唯有闭目认命。
暮霭渐散,云上投下几缕温暖的天光,一切似乎都渐渐平息下来。
执明心中高兴,奈何灵力耗竭,身负重伤,还没笑两声呢,就呛到了自个儿,肺腑一阵钝痛,直挺挺地从石头上跌了下去。
未落地,先栽进一人怀里,抬眼一看,却是怔住了。
东华亦是面色苍白,连剑都快握不住了,有生之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平素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人,此时望着他,竟笑了一下。
仿若枝头生花,朝露未晞,竟是温柔的。
执明看得愣住了,似是不敢置信。
远处,镜鸾和九川一众正从山脚赶来,虽有死伤,但好在终是坚持到了最后。
正当众人以为此战已结,得以松一口气时,方才已经渐渐散开的云突然又一次聚成了团。
轰然一声雷鸣,震得山河猛然一颤。
而后大地皴裂,山石滚落,刚刚还在庆幸自己活了下来的众仙神猝不及防地跌入裂隙中,妖兽嘶鸣,法器失灵,安静了不过瞬息的战场再度陷入混乱。
“发生什么了!”镜鸾和折丹刚赶到,就险些跌下深渊,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浓云欲催,狂风大作,遮蔽了云端的问天台,连日头都随之黯淡无光。
紫黑的雷电猝然纵劈而下,本就横贯西东的苍梧渊之上,青光紫焰恍惚交错,仿佛有一双巨手,生生在天地间撕开一道漆黑的裂口。
刺耳的嚣叫从中溢出,无数阴邪黑影如蛇窟般纠缠盘游着,这世间有的,没有的肮脏,恶欲,死别生离,怨恨愁苦,皆可觅得,就在此时毫不掩饰地剖裂开来。
“怎么又是天裂!……”镜鸾吃惊地望着那道巨大的裂口。
与婴梁山,育遗谷的都不一样,这道裂口,几乎要越过辽阔的苍梧渊,纵抵参商。
父神开天时,分天地,划六界,共治苍生,但那些界限并非严丝合缝般清晰,留下的缝隙,称为无相之地。
无相之地素来凶险,故为禁地,便是神族,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得随意进入。
相传无相之地深处,为父神帝俊亲手所建的地狱,较之酆都十八层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儿关押着无数上古邪灵,日夜受尽折磨,不得返回世间。
从前也曾发生过无相之地开裂的事,但都只是小有失误,不足为惧。
今日如此庞大的裂隙,简直闻所未闻!
黢黑的邪灵似毒蛇般从裂口中游弋而出,在半空中撕扯着,叫嚣着,望见下面骇然失色的众仙神,便如洪潮般奔涌而出!
积攒了千万年的怨恨,似要将天地撕个粉碎,所经之处,便是妖兽都尸骨无存。
东华惶然色变,大喊着列阵迎敌,将执明扯到了身后,再度拿起泰逢剑。
众仙神被这等可怖的场景吓得猝然间慌了手脚,再想起要去拿法器时,往往迟了一步。
哭叫与痛呼此起彼伏,被关在无相之地深处的邪灵修为何其精悍,即便天兵鬼将奋起抗敌,也如杯水车薪,根本不是那些它们的对手。
总是在痛苦挣扎中身死魂散。
重黎和陵光也惊得措手不及,天裂的出现往往是巧合的,谁都没想到第三次天裂,竟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苍梧渊。
前世从未发生过的事,却在改变了诸多命数后,降临世间,湍急的战场之上,所有人都仓皇应战,数不清的邪灵如激流横冲直撞。
积攒多年的愤恨早已令他们理智全无,一朝获释,哪管眼前之人是不是将他们关押的帝君,只要杀个痛快淋漓!神挡杀神,佛阻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