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之书(162)

作者:matthia

冬蓟并没有问“为什么不能出去”。他没忘,只是觉得没必要问。

午餐后,他们稍作休整,再次坐进马车。冬蓟一直非常沉默,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如果阿尔丁与他交谈,他也会正常回应,阿尔丁吻他,他就闭上眼睛,但他几乎不主动说话。

冬蓟总觉得头脑里像蒙了一层雾气,从昨晚就是这样,现在也没有好转。这一上午他说是在看书,其实也没看进去几页。

被关在教院地下的禁闭室时,他虽然情绪低落,但思维也没有如此迟滞。现在他被带出来了,就要回到海港城了,就要继续他身为精炼师的生活了,他反而开始倍感迷茫。

阿尔丁来接他了,但是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冬蓟明确地感受到,确实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这一下午的路程上,阿尔丁跟冬蓟讲了一些海港城内现在的情况。其实冬蓟已经知道这些事了。卡奈的老师每天都找他聊天,会把听到的情况都说给他听。

不过,也有些事情,是冬蓟确实很想知道,却至今仍然不知道的。

他很想询问阿尔丁:如果卡奈没有背叛,你们是故意误导乌云和其他敌人的,那为什么你不仅对外说谎,对我也要说谎?

在审判庭上,你为什么会说“他们只是审讯他,又不是要处死他”这样的话?是仅仅为了误导敌人,或是你确实这样认为?

还有,卡奈为什么要突然把地下市集的管理权限转移给我?是不是专门为了应付奥法联合会的查验?

神殿早就抓到了乌云,解决了死灵师的事情,为什么我仍然要像个犯人一样被监押着?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

还有,那些差点被毒死的佣兵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重获自由?

艾琳·塔尔后来怎么样了?神殿有没有搜捕她?

我在书信里或多或少问过这些事……为什么你一个也没有回答?

这些问题,并不是冬蓟此时此刻才想起来的。

他并没有把它们藏在心里,他通过信件,已经尝试着问过一些了。

被关在教院禁闭室的日子里,冬蓟和阿尔丁之间的信件不止一两封。他在信里问过很多事,有些问得很直接,也有些是旁敲侧击,他措辞谨小慎微,生怕显得咄咄逼人……不管他问了什么,阿尔丁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阿尔丁会回信。他在回信里嘘寒问暖,经常写一些有趣的事情逗冬蓟开心,还多次诉说自己的惦念……但他从不回答冬蓟的问题。

重逢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冬蓟却一直非常沉默。

现在有机会当面问了,他却开不了口。

其实冬蓟可以什么都不问,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回到他喜欢的生活中。

精炼师的生活很单纯,除了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恼以外,其他事情不用多想。这样更好,更轻松。

到底要不要这样做?冬蓟实在是无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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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安排得并不匆忙,以舒适为主,行进速度就拖慢了很多。中途他们又找驿站投宿了一次,再次出发后,又走了小半天,马车和骑手们终于来到了海港城郊外。

这条进城的路正好路过救济院附近。阿尔丁特意拉开马车窗帘,把现在的救济院指给冬蓟看。

救济院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前些日子那些带着武器走来走去的人都不见了。空旷的庭院旧址十分安静,门卫仍然像从前一样藏在石堡大门的阴影里。

现在是白天,大路上有几个女人正慢悠悠朝救济院走去,看打扮应该是在救济院里工作的寡妇。她们提着纸包裹,背着草筐,应该是刚刚采购归来。

阿尔丁说,市政厅又给救济院拨了一笔钱,用来抚慰那些受到惊吓的老人和孤儿。地下市集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去避风头的游商基本都回来了,有些法师现在住在南渔港的贫民区里,等观望得差不多了,他们也都会回到市集里做生意。

“以后你继续做市集的管理者,”阿尔丁告诉冬蓟,“还和从前一样,不用真的管什么事情,有问题和我商量就好。”

冬蓟问:“事情结束了,权限不用还给卡奈吗?”

阿尔丁说:“不用。以后他确实不管这些了。”

临近傍晚,他们终于回到了海港城内。阿尔丁拉上了马车窗帘。窗帘下方挂了金属条,即使有风也掀不开它。

以前冬蓟乘马车外出归来的时候,他一向是在大门前下马车。车夫不走正门,他会把车赶去另一条路上,从宅邸的旁门进去,直接回马厩。但这次回来,阿尔丁命令车夫直接进入大门,把车赶到庭院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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