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校官本来走在第一个，中途却不知为何慢了一步，示意卡教习先行，为殷素佩带徽章的人就变成了任校官。

从礼仪机器人手中的托盘里，拿起那枚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徽章，任定远看向殷素。

她好像比之前又漂亮了些，真是有趣，不想获得美丽带来的便利，隐藏掉真实的自己，只可惜在银河没有地方让她去做微调修复之类的手术。越来越有意思了，可惜计划还是要缓一缓。

殷素一直注意着上级们的站位，看到该卡教习给自己佩带徽章时还有些紧张，她眼巴巴的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说给她加训的卡教习，也不知道那天加训之类的话教习是否还记得。

可很快，卡教习与任校官位置对调了，这下子殷素更加紧张了，脸上却必须保持着庄严肃穆。

任校官靠近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硬着，相距不过半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可以闻到办公室空调开到十六度带过来的冷冽。

任校官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像一团终年积聚的浓雾，可以春风化雨作上级的安抚，可以混杂其中作朋友般笑闹，可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团迷雾遮挡下真实的内心，无法窥视。

习惯性开始揣测分析的殷素一抬头，被他深黑色的眼眸吓的向后退了一步，任校官趁着帮她佩带徽章的机会，在她耳边道：“揣测和分析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没有人经得起分析与琢磨。”

殷素低头，怕自己的眼神再被解读为揣测，好在仪式已基本完成，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异样，只三三两两的新成员同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层们照几张合照，以便日后拿出去显摆。

新成员们并不知道，每一名银河成员的影像记录都会作为最高机密，以最先进的加密方式存储在联盟数据库的核心区域，死后百年方能见世，如今拍下的这些照片，也不过是过把干瘾罢了。

退到台下的座位上，此刻登上台前的是殷素从未见过的大人物，看任校官他们对其见礼的方式，也知道这人身份不一般。

“这才是银河正二八惊（音译）的长官，联盟高层，直接管辖银河。”，卡教习和卡顾问兄弟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位置挪到了殷素的旁边，把殷素和曲菀惜之间隔开了，曲菀惜隔着两个人委屈巴巴的看向殷素。

自顾不暇的殷素可没注意到曲菀惜，她突然听到卡教习的声音，一怔，缓慢的扭头尴尬的招呼道：“卡……卡教习好，卡顾问好。”

卡教习不拘泥与这些虚礼，拍拍殷素肩膀，让她继续看台上。

台上，那名大人物，总长官，如果放在人群里，绝对会被当成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就和自家成天在外面下棋玩赖吹胡子瞪眼的爷爷没什么区别。

可常年身居高位造就了不怒自威的气场，总长官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以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和崇敬之情。

银河是由一个人管辖的？

殷素只是在心里想了那么一下，一直温和沉默的卡顾问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一样压低声音说：“总长官只是管辖，更多的是起一个象征，精神上的寄托作用，并没有随意调派的权利，银河另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机制，或者说规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素觉得台上的老人在打开话筒之前似是叹了口气，之后依旧精神矍铄，“今天，我要很遗憾的宣布一个消息，经银河系人类联盟合作大会商议，联盟太空军协同作战军团即银河战队自今日起彻底解散，其未退伍成员依国籍按原军衔调至各国自有军团服役。”

“银河虽散，但银河精神永存。愿诸位今后依旧秉承银河的意志，为全体人类的生存，为银河系的和平而战。”

浑厚的声音在扬声器的传播下散布到了整个银河堡垒区，那些守在岗位上没能来到仪式现场的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回想着自己刚才是否出现了幻听，日常巡逻的太空兵里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外星系生物新的一轮阴谋，直到通讯器里视频传来，通讯群里纷纷议论，才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

真正被吓到的是坐在台下的人，特别是这些刚刚拿到徽章的新成员们，心心念念的梦想刚刚踏上轨道，突然有人告诉你，前方轨道没了，您快下车吧，搁谁也无法接受。

倒是那真的一直以来把银河视为梦想的殷素，在周围的一片骚动之中显得十分镇定。

同宇宙一贯的残酷相比，政治博弈的残酷似乎都算不上什么。

殷素无意间看了一眼台上的任校官，比起其他上层来说，他的表情要平静得多。

他早就知道的，早晨，就是早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