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废太子续弦以后(92)
这般抠抠缩缩算着铜子儿过日子,也不知道这些年庄慧娘是怎么过来的。姜毓只觉得单看看这账面,心情都沉重了许多,恨不得立即就挥笔裁减府中开支,在月底之前多留几两银钱。
姜毓费着心力看了一本又一本账,想了一个下午如何调节府中开支的法子,最后渐渐就变成了惆怅,这每一项用度都是省不了的,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法儿减。
她前世理的账是烂,可也是康乐伯府的家底深厚耗得起才养了那一摊子烂账,禄王府的账面是干净,却也是她前世没有遇到过的干净。姜毓拨着一颗颗算盘子儿,拨着拨着,天色就暗了下来。
暮色四合,祁衡从踏进主院儿的大门,今儿个他也有准时回来,往书房去待了一会儿,眼瞅着饭点儿了就过来和姜毓一块儿吃饭,从姜毓病后的这几日,他日子都过得有规律了许多,每天早上从侧屋起床出门,晚上申时回来去书房办些公务,最后赶着晚膳的时候到主屋里和姜毓一块儿用膳,拿两本游记,对付到夜再深一些的时候再回了他的侧屋就寝。
按部就班,没有什么意思,可祁衡就是觉着这日子过得叫人舒心。
“王妃呢?”
祁衡一进屋,丫鬟已经将盛着晚膳的食盒拿进来了,却不见姜毓的人影,也不见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
“回王爷的话,王妃在小书房呢。”
往哪里做什么?
祁衡刚想出去房门往小书房里看看姜毓在做什么,转过头就见姜毓打了帘子进来了。
“回来了。”祁衡笑着招呼了一声,“书房有什么好东西,让你折腾到饭点儿了还舍不得回来?”
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姜毓心里一股子惆怅,可又偏偏说不出口,只是淡淡道:
“庄姨娘下午的时候将账本送了过来,我正好闲着,便随意抽了几本来翻翻。”
“原是这样。”祁衡听了,却也没多在意,转头便吩咐了摆饭。
这些日子姜毓常与祁衡一同用膳,倒是少了从前同桌用膳时的那几分拘禁,只是到底少了几分热络,低下头来吃饭,两相无言。
祁衡用膳的速度向来快,没多少功夫就放下了碗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物什搁在桌上。
“倒是忘了,今日回来了时候正好碰见了肃国公府送请柬过来。他说是你家老太太的寿宴,就在月末。”
姜毓还低头端着饭碗,闻言抬眸看向那张被搁在桌子上的请柬,眼里有一瞬的深沉,然后垂下眸,“知道了。”
“本王那天休沐,陪你一块儿去。”祁衡翻开那请柬看了看日子,悠悠叹道:“这天寒地冻的,说起来还真不愿意往外头凑,你才大病一场,这两天可得好好养着身子将脸色养红润了,不然你母亲见了,定是要那眼刀子剜我。”
祁衡絮絮说着,姜毓觉没吭声,扒拉着碗里剩下的半碗饭,好像在数米粒。
她的亲祖母过生辰,原来这请柬该是派大管家欢欢喜喜送到她手中,在花厅吃了茶亲亲切切聊上一场再走。
可眼下这请柬来的无声无息,其中多少深意不言而喻。
姜毓低着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口一口,好像是要将什么生生硬吞下去,一大口的米饭塞进嘴里,噎住了喉咙。
“慢点儿吃。”
一碗热汤递到姜毓的手边,祁衡瞧着姜毓的神色,何尝猜不出来姜毓的心思。
你来我往试探这么些日子,多少知道姜毓在肃国公府的底,前两天这么大的事儿,就没见肃国公府有人上门过。那被亲人背弃的感觉,就像当年皇帝抛弃了他一样。
只是到底是养了姜毓从小到大的娘家人,很多话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咱这禄王府是肯定比不了肃国公府的煊赫鼎盛的,但好歹是你自己当家作主,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最重要是一个舒坦。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于本王开口,本王肯定替你办到。”
姜毓捧着汤碗将喉咙里的饭团子顺下去,扯着嘴角笑了笑,“王爷何出此言?妾身既然嫁进了禄王府便是禄王府的人,哪里有嫌弃夫家的道理。”
姜毓的两句场面话还是一路既往假惺惺的,祁衡听得习惯了,就当没听见。
“我从很早就出了皇宫在外头打滚,很多讲究早就都丢在了外头,日子过得向来粗糙,你要是觉得这王府有哪里不好的,也尽管放手去改,只照你喜欢的来就是。”
姜毓沉默了,垂着眼睫沉吟了半晌才抬了眼睛,道:“王爷可是在回报我?倘若是为了叶氏那件事情,王爷大可不必,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之前庄慧娘过来说了一通,又把掌家钥匙给她,这几日祁衡也一直守在她旁边,一副有求必应的样子,这种殷情的模样,怎么看都很难让她不往其他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