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不到扬扬的日子，我根本就睡不安稳。”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手机上，泪眼模糊，刚刚好强烈的预感，他知道可能这次左承真的是出事了。

他不敢问，顿了半天，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这就回去。”

“好，没事儿，警察还正在打捞，目前……还没发现他们的尸体，说明还有生还的可能。”

许路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小助理说他一路上都像是个行尸走肉，眼里没有一点点光。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许路扬又跑到江边的现场去看施工队打捞。

几台大型的打捞机日夜不停工作，毫无所获。

他调了当时大桥边的录像单独观看，觉得左承当时乘坐的出租车身后那辆黑色轿车，绝对是故意谋杀。

查了之后，发现这是一辆套／牌车，车主现在身份不明。

许路扬眼眶发红，他一定要把这个车主给找出来。

施工队打捞了一夜，把周围十几公里的河段全探测了个遍，从江里捞出来一堆破衣服烂鞋，还有沉船的骨架各种垃圾，甚至还捞出来几副陈年的骸骨，在淤泥中显得有些恐怖，就是没有找到那辆出租车和两个人的尸体。

凌晨三点，许路扬披着大衣，感觉寒意彻骨。

他看着地上快要被江水沤烂的骸骨，慢慢地蹲下去，呕吐一样哭了起来。

旁边的警察和工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是非常难过，摇着头叹着气。

“他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啊？”

“估计是兄弟吧，哭得这么伤心，一看就是个好哥哥。”

“那他平时一定跟这个弟弟关系很好。”

许路扬站起来，捂住胸口跟警察解释道：“出车祸掉进江里的是我爱人，求求你们一定要把他救回来，还有希望的。”

警察摇摇头，“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个小时了，估计就算能找到人，也得溺水而亡了。我们会尽力打捞，也劝你想开点，如果真的人不在了，请节哀顺变。”

“不会，他不是一般人……肯定还有希望。”许路扬看着表面上平静的江水，喃喃重复道，“他跟我们不一样的，他身体很强壮，体能也很好……他……”

第二天，依旧没有打捞到任何东西。

人们的脸上充满疲惫，这次肯定凶多吉少。

许路扬自己花钱雇了二十多辆大型挖掘机，打捞机，勘探机，分秒不停地开工打捞，一度受到了政府阻挠，怕他破坏大桥底部的建筑，污染江水。

看着阻拦的警察，许路扬一遍又一遍地请求，“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求求你们让我再继续找找好吗？”

警察看他执意如此，本来要阻拦，结果接到电话，说他认识局里领导，又派来支援，帮他一起找人，于是作罢。

找了三天，打捞队终于在江边找到了出租车的残骸，以及司机的尸体。

许路扬三天不吃不喝，丢了魂一样不知疲倦地跟着打捞队一起找人，所有人都惊叹于他竟然这么有精力，看到出租车司机尸体的那一刻，他好像所有力气一瞬间全部抽离了身体，突然觉得好累好累，然后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六章

许路扬真的好累, 他被人送到了医院，睡梦中都在流泪。

林深见到他的时候, 简直不敢相信只有几天的时间，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他形似骷髅真的毫不夸张。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 他都是那个玉树临风潇洒英俊的许路扬, 人前沉默冷静，人后风趣冷漠, 他从来没有见过许路扬这么……颓废。

他的眼睛充满死一样的寂静, 面如白灰。

醒来的时候，他紧紧握住林深的手，像一个小孩一样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

看得林深也想哭，眼眶都红了，隐隐约约想起，两个人还都是少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许路扬的亲妈抛弃他而去, 他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哭, 蹲在小路边抱着书包，难过地抽动着肩膀, 泪水肆意往下流。

他大概，已经十几年没有看到许路扬因为什么事情哭了。

“他们……他们都说, 左承找不到了，但是，我不相信, 我真的不相信。”许路扬说，“还没发现他的尸体，我要继续找，继续找，继续找……”

他一边哭一边说：“左承不可能就这么没了，他不是一般人，他跟我们不一样。”

林深点点头，“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现在外面的媒体也都在报道，警察只是说他下落不明，没有说他已经死亡。但是，这个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连你都这么说……”许路扬愣愣地看着空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林深默默抱住了他。

“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吗？”许路扬说，“我这辈子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