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93)
“什么风流韵事?”
钟白推他,怒目,“你说呢?大师兄可别告诉我,你跑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品茗练剑?!”
那黑着脸的男人忽然愣了下,从鼻腔里低低笑出声,再低下头,灼热鼻息落在装钟白耳畔,“小白说这话,是在吃醋吗?”
“呸!”
钟白面上一燥,又不想落了下风,口不择言,“大师兄自个儿在这儿好生快活吧!我要去找裴翊师兄了!”
她伸手欲推开赵既怀夺步离开,却被大掌反手一剪,下一瞬,双手就被人锢在了头顶。
抬眼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黑瞳,男人面上带着往日并未露出的霸道狠戾,狭长凤眸危险眯起,低沉嗓音缓缓重复了一遍,“你说,你要去找谁?”
钟白从未见过大师兄脸上卸下温润面具时的样子,心中当下就发了怵,但还是梗着脖子瞪他,“我去找谁,与大师兄无关!”
“与我无关?”
男人目色一凛,单手钳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下颚,虎口隐隐发力钳制住她的脸。
下一瞬,俊颜骤然俯身逼近,钟白急剧放大瞳孔,心中一腔剧烈的心跳差点蹦出胸膛,她不由得捏紧手心闭上眼。
……
半晌,未感受到动静。
耳旁一声闷笑,“小白在期待什么?”
戏谑双眸调笑地望着她。
钟白真的怒了!
“走开!”
她怒骂一声,双臂开始奋力挣扎,却是力气悬殊被他死死压住,丝毫撼动不了分毫。
“听话,小白。”赵既怀敛下眼角调笑,润泽嗓音贴近钟白缓缓开口。
“离裴翊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卷翘的羽睫在男人手心微颤着,热气探得钟白瘪了情绪,她的心中自是相信大师兄来这儿定有别的原因,只是方才被一股怒气支配便说了气话,这会恢复了神智便没那么激动了,只语气闷闷,“那大师兄来这儿是做什么来了?”
“我——”
才张口,腾腾脚步从头顶木质楼梯踏下,“赵公子,赵公子?”
方才与赵既怀在同一雅厢里的男人带着醉意趴在栏杆边上呼喊,“赵公子,你去哪儿了?方才不是你点的香香姑娘么,人都洗干净了身子在床上等你了,你快去啊!”
才安抚好的紫裙顿时再炸毛。
钟白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夺门而出。
“殿下,属下按照您的吩咐,这两日时刻盯着依依姑娘,除了昨日下午溜出门,去了后街巷角流连一圈,似在寻找什么人,便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了,另外,今夜张老爷似要带她上画舫,殿下看,属下这边可要出手阻挠?”
“不用了。”男人背手矗立窗边,青衫长袍勾勒出笔挺流畅的线条。
窗子临街,熙熙攘攘的往来人群中,倏然跑进了一抹淡紫色的娇俏背影。
那淡然无波的眼皮子难以察觉地抬了抬,他马上转身欲行,忽然顿足,“今夜安排些人手去张元炀船上接应。”
还香香姑娘呢!活该喝酒喝得肚子疼!
钟白骂骂咧咧地跑出馆子。
心中忿忿。难道亲到了就不在意了吗,难道上一世的痴情都是因为得不到吗!
往后瞟了眼,并没有人追出来,钟白气恼跺脚,呵,人家才不追出来,人家去会香香姑娘的温柔乡去了!
“小师妹!”
一道温润声音自后头传来,钟白欣喜回头,却在看清了来人之后失望垂下眼,“是你啊,裴翊师兄。”
“小师妹怎么没有等我就自己出来了?”裴翊提步走上前来。
钟白想到方才老鸨对他说的话,顿时摸着胳膊往旁边站开了些,说话时也更疏离了些,“裴翊师兄不是去取姑娘们的礼物了吗,我便不打扰师兄快活了。”
裴翊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觉得百口莫辩,“方才那老鸨是认错人了,我真未来过这儿。”
“呵呵……您说得对。”钟白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脚步却悄悄往一旁再挪了挪。
“师妹现下又是要去哪儿?可要一同逛逛?这江南的景致,我也还未看得清透呢!”裴翊提步走近了些。
“不了师兄……”钟白再往旁移开了脚步,一面是不想与他再过接触,另一面——钟白抬头瞥了眼,天色将晚,她恍然想起客栈里孤身一人的小孩。自方才出去,他该是一个人待了一下午,不知等会会不会又要闹了。
想到这,钟白回眼望去了街上琳琅满目的摆摊物件,有小拨浪鼓、人偶娃娃、竹蚂蚱……她眼前一亮,提裙奔去街巷一处摊贩前,杏眸熠熠落了光芒来。
只见那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坐在摊前,粗砺沧桑的手指灵巧翻飞,一缕缕棉絮在指尖细针下逐渐成形,而摆在其面前的展板上已经错落摆放了几个成品,一只只憨厚可掬的“小白鸽”栩栩如生,两颗黑珠子嵌的眼睛似活物一般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