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68)
“不——”
马鞭顿甩,一骑绝尘,伴随着稚嫩嗓音的怒吼声传便乡野。
此地距江南快马加鞭约莫两日路程,一路上能感受到道路两旁草木逐渐变得翠绿葱郁,钟白心中的期待便更深几分。
前头赵既怀勒着仙鸽颠簸了几十里路,一下马,仙鸽就吐得头晕眼花,本来就白皙的小脸更加惨白了。
而后的赵既怀幽幽地驾着缰绳,踏着马蹄到他面前,用魔鬼一般的语气道,“如何?吐完了就上马吧,继续带你驰骋。”
仙鸽一听,竟瞬时晕了过去,化回了原身,那抹莹白鸽子在空中无力地扬了扬翅膀,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晕乎乎地直直坠下。
钟白手疾眼快接住仙鸽,有些心疼地将它放进了包袱里,一头有些嗔怪大师兄,“大师兄也真是的,与他小孩子计较什么……”
马上的男人默了下,幽深的眼静静望着她,“它不是……三百多岁了?”
钟白吃了一瘪,觉得属实,又道,“可它是仙物嘛,可能,脑子发育得比较慢。”
轻轻的话传进薄布包袱里,某鸽子梦中惊坐起,恼怒地踹了踹包袱。
骂谁呢,蠢蛋!
他们一路南行,未曾停留,路过山川河流,四处人烟稀少,本以为今晚就要露宿野外时,绕出密林,竟见得了一间独立在河滩附近的客栈。
钟白惊喜下马,正要奔入客栈,被那人拽了拽领子拎了回来。
荒郊野岭的客栈,小心是黑店。赵既怀如是说。
两人谨慎地走入客栈,里头空无一人,直到赵既怀再唤了一声,才有人从后门掀开帘子姗姗来迟。
来人是位二十多岁的女子,虽一身素麻,不施粉黛,却难掩眉眼之间的风尘美感,她快速地扫了眼两人,“哟,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两间。”
“咱们这店开得偏,价格贵,公子莫怪,一晚,两百两。”
“两百?”钟白惊讶,提高了音调,“老板娘,您是强盗发家的吗!”
“呵呵呵小姑娘倒是说得没错,只是近几年官府打压得紧,这才不得不金盆洗手了。”
那女子熟稔地拿了块抹布,说得理直气壮,倒是让钟白一瘪嘴,没了气焰。
她说完,目光又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圈,笑道,“或者……二位可以定一间呢。”
钟白一急,“我二人乃兄妹!”
女子盈盈瞥她一眼,笑地弯了眼,“好,好,姑娘说是兄妹,就是兄妹。”
说到最后,二人还是定了两间房住一夜,这屋子虽是平日没什么人住,许是老板娘勤快,屋子收拾得齐齐整整的。
在马上跑了一路,钟白骨头都快散架了,把包袱往床上一甩,便整个人倒在了床上。又听见耳边稀碎和隐约的“咕咕”声,钟白一个激灵,陡然想起可怜的仙鸽,连忙打开了包袱。
仙鸽猛然蹦了出来,直报复性地撞上她的脸,然后才慢悠悠地化作了人形。
小孩的面色已然恢复红润了许多,只是神情比早上更臭了。
钟白揉了揉鼻尖,心里无奈,“你又怎么了,明明。”
“我又怎么了?”小孩紧绷着唇,瞧着面色是十分委屈的,为了突出自己的不敢置信,又反问一遍,“你竟问我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钟白一头雾水,忽听得门外有敲门声。
“姑娘,送茶水。”
“来了。”钟白起身去开门,忽然停了脚步看向那小孩。
快躲起来!
小孩瘪着嘴,面上有些不喜,便故意梗着脑袋装傻充愣。
方才来时还是两人,这会突然多出个这么大的小孩,老板娘定会起疑心的。
钟白着急再瞪,小孩就是抱着胳膊,无动于衷,心中记恨着她方才说的,“脑子发育得不好。”
钟白一急,随手便掀起床上被子,将人盖了起来,又低声警告一句,“不许动,不许说话。”这才去开门。
“姑娘方才在和谁讲话?”老板娘走了进来,目光在屋里里环顾一圈,问。
“呃,讲话?没有吧。”钟白讪笑,“或许是您听错了。”
老板狐疑地再巡视一圈,并未发现,便打消了念头,她笑盈盈地拿起茶盏给钟白倒茶,问起他们此行路过此地欲到哪里去。
钟白不好意思让人伺候,忙接过那茶盏,又回答起,此行是要去江南。
“江南……江南好啊,风景如画。”老板娘感叹道。
未等钟白应声,又忽然回过头,压低了声音,“和情郎私奔?”
“噗——”
一口茶水喷出来,钟白的面色有些躁红,她急促地解释道,“我和……哥哥是亲兄妹!”
“啧啧啧,得了,姑娘,你就别骗我了。我在这儿做了七年生意,一半生意来自过往商人,另一半的,便是你们这种私奔离家的小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