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嘴里没一句真话(107)

作者:既既

彩云似绸带缠卷着天边虹光,日头终于挣开了乌云,透亮光束落在挂满了彩带灯笼的船桅木梁之上,折射出旖旎、美丽得近乎不切实际的光束。

猫鼠绕柱追逐,一躲一追,一笑一怒。

赤金紫袍来去如风,高束而起的墨发高扬起落,潇潇洒洒轻盈掠过船桅吊杆,不留一丝光影。

后者灰影如光,刀刀带着蓄满的灵力凛冽直逼前方身影。

日光洒下江面甲板,波光粼粼。

花船一楼那个华贵青衫翩翩公子不知如何惹恼了一只鸽子,正被那怒目飞斥的鸽子追得满花船乱窜。

花船上还聚集了不少听曲儿的公子们,一时竟无人理会戏台上捧心西子,皆探头出窗子外,欣然围观这闹剧

“你有病啊!追我干嘛!”裴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面回头谩骂,“我又不是母鸽子,追我也没结果的!”

仙鸽自那日和裴翊结下梁子,每见着他,便觉得浑身骨头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和他打上几个回合,哪得善罢甘休。

仙鸽不由分说地追着他啄,撵着他跑。裴翊被逼得上蹿下跳,狼狈不堪,却也念着它是钟白养的鸽子,不能伤着,只能如此周旋。

侧廊过道之外,利刃携朔气突刺,明是八月的天却陡然寒了几分。

白须老道旋身点地,苦口婆心道,“既怀啊,你就放弃吧,成仙是机缘,更是枷锁,是从出生就注定了的。你莫以为你说些么么情深义重,想不成仙便不成仙,这命定之事由不得你的!”

赵既怀立身窗沿,黑黝黝的瞳仁定定凝望虚空,闻言,嘴角微敛。

“哎,也不是师傅偏偏要做这个打鸳鸯的棒,师傅何尝不想看到你和小白幸福呐,可你指不定哪日便要飞升,若是现在由着性子,日后你一拍屁股升了仙,留下小白一人,你让她一个人怎么过?”

赵既怀掀了掀眼皮子,古井无波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微抿的唇弯起,一道温朗声音飘进空气。

“我怎会抛下她母子二人。”

平平淡淡一句话,杀人诛心。

母子?

柳霁怒目圆睁,盛怒挥剑,“孽徒,你这个孽徒!!”

灵气陡然自身体中放出,柳叶都叫空气中的锋利灵气割断了叶儿,高速飞旋飞沙走石之中,形成了漫天的飓风灰布蒙头盖来。

倏然,天地变色,日月混天,乌云密布,一抹虹光自高远天际飞射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疾袭而来。

未得眨眼,那破天红光便劈裂甲板,发出硕大轰鸣声,那红光势如破竹。

“啊——”

惊恐尖叫之声自二楼窗扉惊出

赵既怀面色突变,飞身下掠,却迟了一步。

云消雾散。

入目是一袭赤红衣袍,红得不留一丝杂质,赤红之下,是透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妖娆柳叶星眸,长眉阔绰划开山海,五官柔艳却不生妖媚,令人生不出龌龊的想法。

不似男子。

这张脸,比花船戏台上压场子的旦角儿都要惊艳绝伦,是令人暗暗敛息屏气的艳丽。

而这夺命美人的指节正狠戾地掐在了钟白脖颈。

“大、大哥你谁啊?”

钟白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才躲在小庭院里听曲,倾瞬功夫,丝毫未觉,这诡谲的男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赵既怀抽刀出鞘,寒剑冷然,“放开她。”

“阁下何人,可是与我飞云峰交仇?”柳霁敛下剑势,变了脸色。

“我说啊——”红衣男人脸上挂着讳莫笑意,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凉气,“你们可真有够磨蹭啊,老子可等不住了。”

钟白疑惑地眨了眨眼,何意?

男人沉眉提剑,杀气四溢,再度喝道,“放开她。”

不见那人动作,磅礴灵力便自周身汇集,席卷起岸边垂柳、落叶,杀气毕露。那银剑吸收了过多灵力,剑身难以撑手地剧烈颤动。

飞剑残影,灰影紧追,金光直劈而来。

然而只一瞬,红衣男人和钟白便凭空消失,只剩下了一道飘渺恣意的笑声,“太慢啦,小惜槐。”

放眼四望,莺飞草长,断崖悬石。

这是哪座山头?

钟白吓得不敢动弹,只努力压下嗓间的颤抖,不让自己看起来怯懦,“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红衣男人哂笑一声,松开了手,极为高大的身子微微俯下,迤逦的眉眼盈盈打量着钟白,“明明生得一模一样,你怎丝毫不像她,胆子变得这么小?”

“你在说么么,我听不懂。”

男人直起身子,嘴角仍噙着盈盈笑意,“啧,记下来,日后定要好生嘲笑你。”

这男人说的话她怎都听不懂?

钟白困惑地挪了挪步子,小心翼翼瞥眼张望四周——野草丛生,枝叶茂盛,群山绵延。这男人究竟将她拐到那座山沟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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