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万里定山河+番外(86)
常歌信服。
“眼下吴国、益州、交州、滇南已确定会到场,大宛、乌孙、精绝、波斯、安顿等国也有意参与盛会,他们皆会携带商贾打通往来贸易关节。金鳞池盛宴,耗在一时,功在千秋。”
常歌眼睛一亮:“这不是同太平宴一般!”
祝政摇头:“比太平宴更有意思——你想,江陵城,可是九曲连环,恰在大江之上,到时候,在江上搭起台子,四周观景楼林立,众人坐在观景楼上俯瞰下来,岂不是比太平宴更加有趣?”
从前大周每三五年都会开一次太平盛宴,大宴持续数十日,长安数百里内的百姓都来一览奇观,太平宴的集市上能见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他国珍宝,还有什么“鱼龙曼衍”、“扛鼎”、“巴俞舞”可以看。[3]
那时候常川在北疆,常歌独独一人留在长安,没人带他去,祝政就偷偷换了装扮,同他一道溜出去玩。结果常歌没忍住,在集市上舔了一口葡萄酒,也不知这胡人的酒是怎么酿的,他顿时全身发红滚烫,醉醺醺的,祝政怕事情败露,把他藏在自己殿内好几天,没想到还是被高公公抓住,结果常歌给挨了好一通训。
祝政也不知道,那回太平盛宴的记忆,对常歌来说是喜还是忧了。
常歌显然忘了这段疼,一听金鳞池宴会的谋划,乐得眉眼弯弯:“不知这回能不能见着鱼龙曼衍,还有葡萄美酒,风干羊肉,还有比瓜都大的大鸟卵!”
“今日城外遇见那妇人我才知晓,原来郎君也可以称‘先生’。”祝政淡淡笑着看他,“不知将军唤我‘先生’,是哪个‘先生’?”
“先生不知羞耻。”
常歌留他个白眼,抬脚便走。
恰在此时,屋檐上飞下一少年,正是夺下樊城的景云。
景云先朝着常歌行了一礼,又转向祝政:“司徒玟听得城内热闹,在天牢里询问,是不是大魏颍川公主要到了。”
祝政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消息倒是灵通。”
景云问:“是否理会?”
祝政:“不必。”
“等等。”
常歌折身回来,先是注意到景云腰上挂着的白骨笛子,看形状,当是鹰骨笛。景云这人不大谈笑,他二人不大熟,当下不好问什么,于是只装作未看到,接着话题道:“我去会会这位司徒大将军。”
提及司徒玟,祝政脸上有一丝轻微的厌恶,他皱眉道:“我陪你同去。”
“别。”常歌摇头,“你是不明白,他们有多怕你。你要是同去,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祝政只好作罢。
常歌将自己的马交给景云,背着手朝大狱方向晃。途中还遇上了白苏子,说是来找他号脉,常歌惦记司徒玟,让他暂时在牢门外等着。
进大狱后,狱卒点头哈腰地同他介绍,说司徒玟才进大牢时,还在精神抖擞地叫骂,之后他就闭了嘴,什么事情都避而不谈。军师一股脑招供的那几天,司徒玟气得是日日吐黑血,至今日,他已被关了月余,眼下不说叫骂,连抬眼皮子的精神都没了。
常歌到的时候,司徒玟只颓然坐着,头发胡乱蓬着,身上囚服也脏兮兮的,被祝政劈开的断臂也早已痊愈,眼下一点痕迹都没了。
大狱里静的可怕。
月光照亮了一小片地面,一只精巧的云纹靴踏上了月霜。
司徒玟抬眼:“哪位官老爷?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不会说了,还要问什么?”
“阿玟。”
司徒玟一抬头,冷笑一声。
常歌道:“你被俘在襄阳,不见得是个坏事。魏军回去复命的参将偏将,都被斩得七七八八了。”
司徒玟一翻眼皮:“我还得谢谢你?”
“你消息倒是灵通,颍川公主确实已在路上。不过,楚魏和谈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战俘交由楚国发落,魏国无权置喙。何况颍川公主金枝玉叶,大狱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多,魏国也好楚国也好,自然会瞒着公主——想要公主出言搭救,不过白日做梦。”
司徒玟的心思被他说得正中,咬牙不语。
“杀个败兵之将也没什么意思。何况,司徒武一去,你家眼下,就剩你一个了吧。”
司徒玟别过脸。
常歌:“不管你愿不愿意,也只有我这根稻草可以抓了,还不如配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司徒玟低着头,颓然坐在地上,手里搓着枯长的稻草,一语未发。
常歌道:“我问你,襄阳一役,你为何围而不攻,将局面拉扯得如此难看。此役,除了楚魏两方,是不是还有第三方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