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万里定山河+番外(196)
祝政让他靠在自己颈窝上,陪他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略微安抚过来。
见他缓和,祝政复而牵起他的手,将他朝外带:“出去吧,这里确实没什么东西。”
听得湖水声渐近时,祝政牵着他的手骤然一紧,常歌忙问:“怎么了?”
入口处还有一尸体,其状惨不忍睹,他们进来时,恰巧背对着它故而没看到,祝政漠然扫了一眼,吹了火折子,淡声道:“……无事。”
蒙着常歌眼睛的布料刚一解下,常歌便回头,想看上一眼,黝黑的洞穴只在他眼前出现片刻,视野便被温热的手掌遮住了,祝政就势带着他朝前走,示意他离开这里。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深潭,常歌钻出水面,太阳已近落山,没了日光,湖水的镜面感被削弱不少。他朝岸边瞟了一眼,白苏子正呆愣愣站在湖边。
“小白!”常歌同他招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苏子双目死死锁着湖面,脸色更是煞白,常歌踩着水走至湖边,扑腾得水花四溅,他都浑然无觉。
常歌提着下摆,双手拧着衣摆上的水,笑他道:“中了哪里的邪?”
白苏子这邪直到晚上都没好。
常歌他们从湖里出来不多久,天便黑沉了,三人只得暂时在草庐落脚。
大山里凉气重,常歌又下过水,不多时便冻得有些发哆嗦。这段日子白苏子虽然以银针遏住寒毒发作,但寒毒未解,祝政仍担忧他的身体,四处搜罗着枯枝生了堆小火。
篝火一燃,顿觉周身暖和不少,祝政又摸出些甜口宫饼,常歌本就又冷又累,心情更是疲乏,见着甜饼当即眼睛一亮,只觉这一日的劳顿都被甜饼慰劳下去。
他用了些饼,想起祝政还没吃,唤了几声见没人应,回头才发现,他靠在侧塌扶手上,轻轻阖着眼睛睡着了。
祝政这段日子着实太过劳顿,这地方虽条件差上许多,但好在能暂时逃开江陵城的琐碎事宜。常歌没打算唤他醒来。
常歌下水前脱了外衣,算是眼下唯一一件干衣,他自一旁取出这件干衣,轻手轻脚帮他盖上。火光在祝政脸上跳动,染得眉睫暖融融的,常歌只觉得这火恼人,生怕它将先生扰醒。
他刚坐回去,便对上了白苏子的目光,常歌笑道:“看什么呢,今日一直呆愣愣的,幼清要见了,定要抓住机会好好欺负你。”
白苏子抱着膝弯坐着,有一瞬间只显得又小又瘦弱。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人惦记着,真好。”
“我也惦记你们啊。”常歌朝他那侧挪了挪,又分了个宫饼递给白苏子,“喏,多吃点,你……还在长个子吧。”
白苏子接过宫饼,极古怪地卷了卷唇边,看着像是想笑一笑,只是这笑太过于惨淡。
“怎么?”常歌悄声道,“之前在药王谷帮工,过得不好啊?”
白苏子摇头:“也不是。”
“早知道我便不叫你来了。”常歌随手捞了个枯枝戳着篝火玩,“今日我们下那深潭里去,发现了不少……唔,我还是不说给你听了,你还太小,听着怕。总之这地方也是有点邪门的,明日若还无收获,我们就早些回去,江陵城那边,再寻寻别的法子吧。”
白苏子像在跑神,又像在认真听。
“对了。”常歌忽然一顿,悄悄从祝政袖中摸了些东西,复而返回白苏子身旁,将掌心摊开,“你帮我们看看这是什么药材?这是先生在湖底药庐的书案上捡的,还沾了不少血。我见着像西域的一种果子,白壳的,不知你吃过那果子没有。”
白苏子原本哭丧着脸,听他又拐到吃上去,一时间哭笑不得。他轻瞟一眼,眼神一沉:“这是白苏子。”
常歌先是一顿,而后居然略感新奇,他将掌心的药材拖至眼前:“这就是白苏子啊,又小又硬,还真挺像你。”他将这几颗沾了血的白苏子攥紧手心,“你爹娘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白苏子低头:“我……没有爹娘。”
常歌一愣,慌忙道歉,而后他声音一沉:“也是……我该想到的,你那么小便走南闯北,四处历练。”
白苏子不语。
“你比我那时候强,我十四五岁的时候,还在宫城太学里日日闯祸,远不及你坚强。”常歌难得有机会同他促膝长谈,转而道,“你没父母,我和先生虽称不上什么楷模,但好歹也比你大上些许,若不嫌弃,大可将我和先生当做你的半个长辈,这段日子棋文也在嚷嚷着要自己出去历练,你若是有什么烦忧之事,抑或是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不必一个人担着,可以多同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