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万里定山河+番外(139)
祝政臂上一轻,只觉右侧黑影一闪,常歌便一跃抢了过去,同那黑影扭打着入了水,祝政刚要入水,常歌却自紊乱的江中抬头:“先生勿要过来!”又立即沉了进去。
江水被搅得愈发繁乱,祝政心焦气躁,一刻也等不了,当即潜入水中,他刚睁开眼,便看到一血盆大口就在咫尺之间,险些一口咬中他的发丝,下一瞬间,那大口陡然远去,常歌死死拖着这东西,朝上浮出了水面。
常歌大喘着气,眉睫上都挂着水珠,他怀里的东西被扼制在胸前,仍龇着牙,鼻子全部皱起,朝祝政低低地呜呜叫着。
这是一头灰狼,眸色极浅,四肢正不住乱蹬着,要挣开常歌的压制。
祝政当即大惊,刚要上前,却见常歌带着那狼,朝后游了一大步:“先生别来!他是对你有敌意!”
果然,常歌腾出一只手解开发带,三两下将狼嘴死死裹住,那狼只发出了些不情愿的哼唧声,却并未回头撕咬常歌。
常歌将灰狼长长的鼻子死死捆住,这才敢让祝政靠近。他在灰狼脖子上摸索了一圈,从中掏出个黑沉沉的令牌,上面画了几个祝政不认识的字符。
常歌却对着字符念了出来:“阿西达……你是个姑娘啊。”
阿西达,在西灵话中是永恒的意思,多用来为姑娘起名。
常歌丢开令牌,胡乱揉了揉阿西达的头,小声道:“我快沉下去的时候,是你救的我么?”
阿西达嘴巴被捆住,不清不楚地呜呜了几声。
常歌仔细翻了她的脖颈,爪子,耳朵,这才抬头冲祝政一笑:“我就说狼胥骑还在!这是我们的狼!”
“你们的狼?”
常歌点头:“我被冲下来的时候,险些沉底,多亏阿西达救了我一回。”
祝政上前几步,阿西达的嘴虽被缚住了,黑胡须却全部炸开,直盯着祝政低吼。常歌不知用西灵话说了句什么,阿西达的耳朵瞬间向后背下去,头也低了下来。
“你看,她还能听懂口令。”常歌拉起她的头,阿西达的脖颈上有一圈浅浅的白毛,“毛色也和我之前养的鹰奴一样。”
祝政脸色沉了沉,这小姑娘见他就咬的性格也挺像鹰奴。
常歌还在絮叨:“爪子……被毛,这都和鹰奴一模一样,就是这耳朵!”他的指头沿着阿西达的耳廓柔柔转了一圈,“圆耳边,这是达鲁的崽!”
祝政一顿:“达鲁的崽?”他体会过来,“达鲁……是狼?”
“是啊。”常歌眨眨眼睛,“不然还能是啥?达鲁是我们的狼王,狼胥营里大多都是他的崽崽。你也是对不对?”
常歌大力扫着阿西达肩颈两侧的被毛,阿西达舒服得直往他身上贴。
常歌见她放松下来,将阿西达自胸腔整个一横抱:“走吧!跟我一道回家!”
祝政讶然:“你要带她回去?”
常歌单手揽着那狼,回头爽朗一笑:“先生笨。这狼有主人,我挟了他的狼崽子,还愁主人不上门?”
祝政看着常歌的背影,思索这个和幼清个头差不多的灰狼,还能不能叫“狼崽子”。
常歌单手挟着阿西达,身后一步之处跟着祝政,二人走了一阵,常歌忽然谈起了棋文。
他还怀着些幻想,能不能让棋文先在江陵住上些日子,再拖一拖,兴许魏王悔了、舍不得棋文,能再将她接回去。
祝政轻缓摇头,沉下声音:“有时候我也不知什么是对棋文好。携在身边却如履薄冰,还是任他远走高飞,即使一世都见不得光亮,但至少能得个太平安宁。”
常歌只以为在单说棋文的事情,认真答道:“你要……让她自己选。”
他只顾着抱着死沉的灰狼往前走,丝毫不知道祝政停了脚步,愣愣望着他的背影。
此时,远处传来一句“先生!将军!”幼清燕子似得飞奔过来,扑棱着大水花,冲到常歌面前。
“太好了,将军还活着!”
常歌被四溅的水花糊了一脸,那帮子腻死人的楚国水师,一窝蜂涌了上来,将他围了个严严实实,直到阿西达怒嚎一声,这才发现常歌抱了个狼,被吓得四散。
*
祝政和常歌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达临时扎的大营,常歌换了景云从楼船上取来的干净衣裳,这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些。
阿西达一来,幼清是又喜欢又害怕,满心都系在那头灰狼身上,还拿自己的旧衣服给他做了个窝。阿西达倒端着公主劲儿,迈着头只管出神,除了常歌谁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