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破月+番外(448)
黄延追问:“后来呢?那辆马车去了哪里?”
军爷答道:“黄昏之前,那辆马车又要离开京城,当时下官又把它拦住了。下官问那赶车之人‘怎么这么快就要离京’,那赶车的说那老人家刚到医馆见到郎中没多久就病死了,要赶回去安葬。军爷也进车看过,白布下面躺着的确实是那老人家,就又放行了。”
黄延再问:“只有这辆马车是这样的状况吗?”
军爷立刻回应:“是啊!”
黄延最后问一次:“可知那赶车的,和那老人家是什么来历?”
军爷坦白:“下官没看出有端倪,也就没问。”
黄延便不再说话,立起身,径直离开楼阁,即便听闻身后传来一句‘恭送闻人先生’也只迈步走下台阶,再度通过热闹非凡的街道。
周围来往的人群都洋溢着过年的欢喜笑容,只有黄延没有如此心情,一边迈步走着脚下的路,一边心忖:进京时车里是活着的老者,离京时是已经死了的老者……哼,分明是易容术,那人易容成老者的模样进京,之后,想必是引炎风到没有人的地方,用药将他迷晕,再将他易容成老者,如此骗过守城侍卫。怪我太大意,那时候说什么都要带他一起进店的话,就不会……就不会……!
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即便这个时候不巧地有一个孩童在与同伴玩闹时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之后胆怯地对他说了一句‘叔叔对不起’,他仍是往前走,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任何知觉。
中宫内的一座浴池,他穿了一整日的衣服都随意放在了从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竹篮里,人站立在浴池之中,立在出水的龙头下方,正面朝着墙壁,微微低头,让水落到头顶、从头顶浇湿身子。
水从他的头顶,顺着他披散的发缕,流过他的身子,流进池中,长过腰部的发缕紧紧贴在他的背部,他垂眸着,一言不发,长睫毛也没有颤动一下,听着流水声,已经数日这般浇注自己,但就如烈酒浇愁,只会更迷失自己。
快过去半个时辰,他终于抬头,却抬高下巴尖,让落下来的水顺着他的下巴内侧流过项部,顺着流过心口,他的两个手心捧着刚落下来的水,似在回忆朱炎风的温柔,美梦南柯梦亦也浮浮沉沉、缥缈如斯,唤他也唤不醒。
转眼至正月初六,葛云郡国洪城的葛云郡王府上,葛云郡王-天陵坐在屋里,上元贺香慢慢替他解下蒙在双眼上的纱布,解完了就把纱布交给侍女,然后对天陵说:“夫君,你试着睁开眼睛瞧一瞧。”
天陵稍稍迟疑:“我,我真的能看见吗……?”
上元贺香握住他的双手,坚信道:“手术非常成功,伤口也顺利愈合了,一定没有问题!你试着睁开眼睛?”
天陵轻轻点头,便缓缓动了动上眼睑,睁开眼的刹那,只见一片暖光照入眼里,眼界变得一片光明,眼前也一片迷蒙如山间薄雾,人影在其中有些许模糊,但仍是令天陵欢喜,脱口叫道:“贺香!我终于看到你的样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便抬手,温柔地抚了抚上元贺香的脸庞。
上元贺香高兴道:“你终于能看见我了!”
天陵说:“虽然还有些模糊,但我已经能够看到你,看到这里的一切。”
上元贺香回道:“这只是暂时的,过几日你适应了复明,会看得更清楚!”
天陵相信这番话,点头回应了一声‘嗯’。
上元贺香笑道:“以后,终于轮到你要出席早朝和郡王会,而我也要好好照顾宏里。以后葛云郡国的政事都交给你了,换我管一管家里的事,也许,也要无聊到学刺绣。”
天陵听罢,想了一想,只问道:“如果以后你这样生活,你会开心吗?”
上元贺香仍然含笑,但神情却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答道:“既然是将来的事情,谁能晓得呢。”
天陵心里暗暗轻叹,随即决定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弹琴,管理家里的事。”
上元贺香微微一愣:“夫君,你当真这么想?”
天陵只道:“我已多年没有参政,早已不熟悉参政之事,只怕手生耽误了其他郡王,而你最熟悉了。不过你也别太累了,有处理不了的难题,可以找我商量。”
上元贺香立刻笑靥如花,轻轻靠在天陵的怀里,撒娇道:“你终于复明了,为了庆祝,我跳一支舞给你看,如何?”
天陵欣然道:“你会跳舞?”
上元贺香轻轻一笑,便从他的怀里离开,立起身,扶着他起身,搀扶着他来到一座屋子,屋里的一处角落摆放着武器架,也搁置着一根油亮的钢铁管子。上元贺香搀扶他坐好在椅子上,就立刻吩咐侍女:“把东西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