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总是一语致死(46)
方雀:“现在是第几声?”
白稚薇:“第一声。”
方雀终于翻出药瓶,两个指头捏住塞子,拔掉,轻笑道:“才第一声,你们在怕什么?”
白稚薇:“不是的,小师妹。这三声间隔很短,我们没有几天好活了。”
鲸鸣就是在为将亡者哀悼。
方雀将药递到伤者手边,却无一例外地被礼貌推回。
绝望与无奈在狭窄的空间中蔓延。
白稚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分成了三组,死守大魔头的□□,不让那些离经叛道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我们活不了,但还想为仙宗做最后一点事情。”
仙修们纷纷点头,点得东倒西歪,像被暴雨击打的麦穗。
但那些眼中,还燃着浇不灭的光。
方雀看着他们,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忠诚,还是该说他们愚蠢。
忠诚得感天动地,又愚蠢得叫人心疼。
方雀握着药瓶,贴到何山耳侧说了些什么,何山颔首,转身消失在岔道中。
方雀拉过其中一人的手,强行倒了金疮药上去:“我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逃命的办法我负责想,你们要做的很少也很简单。”
方雀抬眼:“活着。”
其中几人还想说些什么,方雀竖起食指搭在唇上:“嘘,你们累了,换我守着。抹好药就快些睡吧。”
漂亮师妹的话比什么都管用,众修相互倚靠着,很快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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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雀点起更多的纸符,将拦路墙附近照得暖意融融。
她倚坐在拐角旁,翻看着海色的笔记。
那张拍立得照片夹在书页间,画面上唯一完整的脸属于长发女子,它很小,五官都曝了光,她微微侧脸向摄像头,隔着时间空间与照片外的人对望。
火光在空白一片的脸上跳动。
一股凉意爬上方雀的背脊,她挽起衣袖,看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她莫名觉得,这个路过的长发女子,好像自己。
方雀:……
她拍拍手臂,合起本子,盯着跳动的火苗。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出现在海色的照片上。
她连海色是谁都不知道。
方雀捏着眉心,忽然想起自己写日记的小习惯,手下试着翻开本子的封底。
果然。
本子的最后一面上,留有一段手写的文字。
4月15日,天气不详
今天发生了一点意外。
小蓝突然暴涨,把我一口吞了下去。
我发了塞语言出去求救,但还没有收到回复。
小蓝的内部很漂亮,这是我没想到的,佳公子真的是个人才。
方雀的目光在“佳公子”三个字上徘徊。
给她递纸条的“佳公子”,居然真的是那群作者中的一个。
方雀摩挲着页角,兀自出神。
这时,拐角后传来脚步声。
方雀坐直身体,迅速收起笔记本,拉紧袖里乾坤的同时,何山的靴尖从掩体后拐出。
方雀若无其事地招手:“师兄回来了?”
掌心还有亮晶晶的汗滴。
何山扫了眼她的掌心,又看了看状似某种神秘仪式的满地纸符,挑起眉梢。
何山:“热的话可以少点几张。”
方雀收回手,在膝头抹了一下:“还行,我怕冷。”
何山点点头,姑且信了她的胡扯。
何山:“师妹说的那个地方我去看过了,地面干燥,应该是常年不曾进水,可以当作庇护所。”
方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何山:“我用若比邻在里面构建了链接,汐落内部转移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动用术法会有光点出现,容易引起另一派的怀疑,这个庇护所不知能藏过几时。”
方雀仰着脸:“能藏几时是几时吧。先转移重伤员,两次转移之间的间隔尽可能拉大。”
何山:“正有此意。”
方雀望向拦路墙,眸子里映着众修东倒西歪的睡姿。
何山:“你在这里歇息。我去看看另外两处的情况。”
方雀转回眼时,何山已经没了踪影。
方雀偏头向拐角后胡乱喊道:“师兄,仔细你的伤!”
“我无事。”
冷冷的一声从远处传来,激起千百回音。
方雀叹了口气,仰头向身后墙上一撞。
发顶有什么东西被别住,方雀抬手去摸,忽然如触电一般立直脖颈。
蝶贝冤家簪。
方雀敲敲浮雕猫头鹰的大眼睛:“醒醒,系统喊你结算了。”
她头一次这么积极。
小冤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都几天了,才想起来结算?”
方雀抽下发簪,决定和小冤家当面对线。
方雀:“这不是你的职责吗?我在汐落烧脑,你窝起来睡觉?”
单押×1。
小冤家还在睡眼朦胧,嗓子都有点哑:“等着,这儿压了一打系统通知,我慢慢给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