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乐伎变仙君+番外(29)

作者:今士心

我阖上门,坐在他身边,就陪他坐着,直到他哭声渐息。

我道:“人命无常,朝存夕亡,如石火电光。”

萧踪闻言,道:“我知道,可……那是我父亲啊!”

他的泪又流下来,我掏出巾帕给他擦了擦,正是原先他用来包扎我手指的那方巾帕。

我虽不能与他共情,但他待我一点好,我总记着,他需要时,我也尽己所能待他好。不过,我能做得也很有限罢了。

他父亲病了一个多月,太子的丧期还没除,就过世了。萧踪痛哭,撕心裂肺,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停尸三天,一些故旧前来拜祭,其中包括右卫将军萧凤,这人身形瘦削,脸色灰白阴沉,我一见他心中便惊,他是现任皇帝的堂弟,现任皇帝死后,是他屠杀了诸多皇室宗亲,但他看起来跟萧踪关系很好。他简要安慰了萧踪一下,就离去了。

萧踪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悲怆,跟两个月前比起来,他瘦了不止一圈,完全像变了个人。饶是如此,他仍然非常难过,连饭食都无心。我帮忙招呼着客人,送走他们。萧踪又开始哭。他的眼睛已经都哭红了,声音也都嘶哑了。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害病。

安葬他父亲后,他在他父亲陵前的草庐守孝。我给他送饭,他咳嗽不止。我知道,他的病来了。我为他请医官,按医官开的药方抓药、熬药。

萧踪喃喃自语,我勉强听清几个字,他说:“南山烈烈,飘风发发……南山律律,飘风弗弗……”

我想起是《诗经·蓼莪》中的句子,后面一句是我独不卒,表达父母逝去后自己痛苦的心情。萧踪抓着我的手,哀哭:“我独不卒!我独不卒啊!”

我真是一点法子没有,抱着他像哄小孩一样拍他,说:“不卒,不卒,乖,喝药,喝药哈!”然后一勺一勺喂他药喝。我还要哄他吃饭。他哭晕过去,醒来后不吃不喝,我也只能劝他:“将军,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矣,若老主人泉下有知,见到你这个样子也会难过的,你不为小人吃,便为老主人吃一点吧!”

车轱辘话我来回说,嘴都要磨得起茧子了,萧踪好像一点也听不进去。

最后,我想到一个法子,就是跟萧踪一起绝食,我道:“将军不吃,小人也不吃。”萧踪没有反应,我给他爹的墓碑磕头,不停地磕,用力磕,每磕一下都磕得我头晕。总算吸引了萧踪的注意力,萧踪迟疑道:“你做什么?”

我道:“将军不肯吃饭皆因老主人去世的缘故,小人无能为力,只能求老主人活过来,老主人活过来了,将军才肯吃饭不是?”

我说着,感觉额前有水流下,我用手一擦,满手血。我心一惊,萧踪已经拿白布帮我缠额头磕出的伤了。萧踪道:“你不用磕了,我吃就是了。”

自此,萧踪才开始每日一餐,虽然都是素食,但总好过他什么都不吃。他吃素,我也得陪着他。他要守孝三年,准确时间是二十七个月,我都要陪着他。

最初几个月的悲痛过后,他渐渐恢复平静,咳嗽也有了起色,他最严重的时候吐血,现在只是轻微咳嗽了。第十三个月举行了小祥之祭,也在这个月,皇帝正式册封太孙为王太孙,萧踪的精神恢复了许多,我从将军府搬来了许多书和棋谱,白天和他一起念书,晚上跟他一起研习棋谱。到第二年,不时有信鸽飞来,他的好友也时有来看他的,他们一聊一整天。这一年,皇帝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皇帝虽然立了王太孙,却命次子萧善每日照料,萧踪有一个朋友叫王和,是次子萧善的坚定支持者。王和走后,萧踪跟我说:“王和心切,意图有佐命之勋,趁陛下病危,定会矫诏改立,然陛下重用我堂叔、左卫将军萧凤,王和的计谋一定不能得逞。”

之后事情的发展果如萧踪所料。那时,朝堂的风云变幻好像离我们很远,萧踪在草庐指点江山的模样颇得我嗔笑:“主上已经免官不是将军了,还想在幕后操控一切吗?”

萧踪伸手摸摸我的脸,理理我的头发。这是我能想到的和萧踪在一起最平静的时光。

很快,第二十五月的大祥之祭到了。再过了一个月,举行禫祭,也就是除服之祭,守孝结束。将草庐的书卷一本本装入箱子是一个大工程,看着书箱一件件装上牛车,我真有种轻松的感觉。生活了将近三年的草庐一下子就空了,萧踪将登马车,拉我:“怎么还不走?”

我摇摇头,望了草庐最后一眼,和萧踪登上了马车。

萧踪官复原职。

回到将军府,萧踪的妻子朱氏早已恭候多时,我非常识趣地回到自己房间,留下他们夫妻浓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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