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不入未应门+番外(244)

作者:冯河

丁睦接过那玉貔貅,翻过它的肚皮,看它的腋窝,那有一篆体小字:“慎”,果真,是他父亲以前一直戴在身上的玉。

他父亲就叫丁慎。

这玉是一只貔貅,活灵活现,憨态可掬,身上的斑纹和那贯穿它身体的一线红色相得益彰,衬得红的越红,白的愈白,嘴巴那有一小孔,可供穿绳,现在,那条本来应该挂在上面的红绳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石头包裹后产生的石灰。

这玉貔貅上面最开始是没有红色的血丝的。原来他父亲还没失踪的时候,常常用一根红绳把它穿上,挂在腰间,时时取下把玩,时间久了,这上面居然还被他一点点养出了红印,那红印越积愈多,就成了一条从眼贯尾的红丝,好像貔貅泣血。

丁慎说过,等他死了,这东西就留给他儿子。

可现在……丁睦不想去想那个字眼,只是,他实在难以控制。

他父亲在阴山里究竟见到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杀掉司衡,也没有动李保恩?为什么他父亲……好像知道他会到那里?

丁慎进山究竟是做什么的?真的是为了关闭阴山吗?

为什么去了那么久?究竟做了什么?

余小鱼有一定的预知能力,她是丁慎的队员,

丁睦想到他奶奶留下的日记,那或许不能被称作日记了,或许应该是一位弥留之际的老人在预见一些事情的时候,迫不得已,写下的东西。

那些东西,她不想见到,却也知道避免不了,只能希望他侥幸规避,不要再卷入其中。

可是他早已身在其中。

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不要接近姓关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关毅,看着那硬朗坚毅的侧脸,心里好像被什么碰了一下。

关毅似有所觉,往他这边瞄了一眼,问道:“怎么了?累了?”

“没有。”丁睦下意识摇头否定,随即想到关毅没法听见他心里想的啥,又有些安心了,攥紧了貔貅,说道:“想起了一些事情。”

“别想了,”关毅伸手摸青年脑袋了一把,“回去再想那些东西,先把你这石头收好,睡一觉,等到了我家,我找人给你这石头看一看……”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他当哥当习惯了,忘了还没问丁睦的意见,就跟着瞎掺和,万一小青年不喜欢他这种自来熟的,会不会心里不高兴。

“好啊。”没想到丁睦居然欣然答应了,“我也没有了解这方面的朋友,你帮我问问也行啊。”

“对,合理运用资源嘛。”关毅松了口气,“不兴跟哥客气的,咱是……一家子。”

最后这仨字他说得很轻,三十冒尖儿的男人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一天。

“说的对。”丁睦点头,把玉装进口袋里。

“睡会儿吧,还得一会儿出山,到了地方我叫你。”关毅说道,话音一落,就听后头程溯翔打了个哈欠。

有的时候,身体挺累,精神却一直亢奋,这个时候一旦听见别人打哈欠,那困劲儿立马就上来了。

丁睦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眼睛越来越迷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瞪瞪的,好像只过了一两秒,他又醒了,感觉车子停了似的,耳畔都是车子流过的声音和车喇叭的声音,他问:“到了吗?”

关毅正在车外边跟人说话,耳朵尖听见了,跟对方匆匆告了句就过到车子旁边了,他俯下身,问道:“再睡会儿吧,刚出山,加油呢。”

丁睦恍惚听见了这句话,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一转头又睡着了。

等丁睦醒的时候,他躺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黑咕隆咚的,只有一个窗户照进来一点月光,借着那点儿亮,他看清了这屋子,周围的摆设和他家里一点不一样,正纳闷着想坐起来,就感觉肩膀像碎了一样钻心地疼。

刚醒的时候,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他甚至都忘了这回事儿。

他躺在床上,听见外边模模糊糊的声音,好像有谁在争吵。

具体吵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能听出来其中一个声音是关毅。

丁睦张了张嘴,嗓子涩得没法说话,清了清嗓子才算好受些。

屋子里没有人,他动了动还能动的右胳膊,一点点地把自己撑起来了,每动一下就牵扯着身上的肌肉,疼得龇牙咧嘴、“嘶嘶嗖嗖”的。

他的衣服是新的,比他的身量大了点,肩膀上的绷带也是新的,应该换过了药。手机在床头,防误触灯一明一灭,很容易被看到。他拿过手机,点开一看。

二零一九年十月二十七日,八点四十一。

他看着那四个数字,总觉得跟做梦似的,他昨天还经历着二零零九年,今天就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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