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以江山为聘+番外(50)
周公公适时地递上一条手巾。
严曦一步一个水印子去擦狮子,蔺容宸瞧着那地上的水渍又皱起眉。
“严大人,随老奴去换身衣裳吧!着了风寒就不好了。”周公公终于出来圆场子了,他真怕蔺容宸会把眉毛给皱变了样。
严曦极没眼色地问了句:“不跪了?”
这个严大人,哪里都好,怎么就是不会揣测圣意呢?皇上让你进来,就是不让你跪了,你还问!周公公急得不得了,一个劲朝他使眼色:别问了,再问下去,皇上又该生气了。
说到换衣裳,周公公犯难了。雨太大,刚才小太监送来的衣裳早湿透了。这安和殿里又只有蔺容宸的常服……左右思量了一下,他斗胆将衣裳给了严曦。
蔺容宸一眼便瞧见严曦身上那极不合身的常服是他前几日刚穿过的。
周公公很会察言观色,正欲请罪,蔺容宸已收回目光,声音轻快地道了句:“研磨!”
不到正午,外面天色已晦暗不明。周公公点了龙涎香,泡一壶碧螺春,又将棋盘和茶点摆好,“皇上,忙了一上午,要不歇会儿,跟严大人下下棋?”
蔺容宸点头,披了周公公呈上来的玄色宽袍,在窗边的榻上坐下,严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棋至半局,严曦道:“皇上刚才为了何事心烦?”
蔺容宸:“?”
严曦道:“微臣见皇上离了书案,眉目才稍稍有了舒展,想来定是哪位同僚奏了棘手的事。”
“不是。”蔺容宸懒得就这个问题浪费口舌,落下一子,将手边的茶点推给他,“这是御膳房新出的金桂芙蓉糕。”
严曦倒不客气,连吃两块,赞不绝口。
“喜欢就都吃了,莫浪费。”怕他误会,又补了句,“朕今日不想吃甜的。”
周公公马上着人去备些咸味的点心,回来见一盘芙蓉糕见了底,“严大人若是喜欢,老奴再吩咐御膳房多做一些。”
严曦十分满足地押了口茶,“多谢公公。好吃的东西偶尔尝尝就可以了,哪能贪得无厌?”
周公公含笑将盘子撤下,又端来水果。可能严曦天生长了一副能讨人喜欢的脸,周公公越看越觉得喜欢,“严大人没事要多来和安殿陪皇上谈谈心,自顾大人走后,皇上许久没如此轻松地与人说说话了。”
“顾庭芝?”严曦无数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皇上很喜欢顾大人吧?”
周公公看看蔺容宸,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严曦兀自道:“若是我,我也喜欢他。”
蔺容宸抬眸,“为何?”
“能为皇上分忧啊!微臣性情愚钝,内无治国之法,外无邦交之力,自然不及顾大人。”
蔺容宸看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朕对他的喜欢并非那种喜欢。”
“哪种喜欢?”严曦不解,难道不是君臣的喜欢?
蔺容宸懒得回他的话,又问道:“你的印信还没找到?”
“哈?”这话题转换的也太快了。
蔺容宸起身取来那副《湖心亭观雪》,展开在严曦面前,“这里少了枚印章。”
“这个啊!早上走得急,忘了带。”他从怀里摸出缺了一角的印信,“刚才回去特意拿了,微臣这就补上。”盖完后,将印信乖乖呈给蔺容宸。
蔺容宸望着手中缺了一角的印信,一时天旋地转——这是他去苏州那年,送给一个小乞丐的,如何会在严曦手里?
莫不是那小乞丐……就是眼前这个人?
蔺容宸赶紧灌了几口茶,冷静一下。还没等他再细问,便听严曦道:“这印信是家父留给微臣的遗物……”
“噗……”一口茶悉数喷在棋盘上,“咳咳……咳……你说什么?你父亲的遗物?”
“嗯。”严曦点头,不明白蔺容宸怎么能吃惊到这种程度。
蔺容宸捂脸,这得是多大的误会?“你看清楚了,这真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是!”这印信他随身携带多年,闭着眼摸一下都能认得出来,哪里用看?
蔺容宸沉吟片刻,道:“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从前?皇上问的可是没认识祖父之前?”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严曦很是疑惑,以前的身份他很难启齿啊!
“未认识太傅前,你可在苏州?”
严曦颇难为情地如实回禀:“那时微臣在苏州以讨饭为生……”
乞丐,印信……单凭这两点足以说明当年的那个小叫花子就是严曦了。不过他为何说这印信是遗物?
蔺容宸道:“朕问你,那印信可是你父亲亲手交给你的?”
严曦迟疑了一番,“这倒不是。微臣十四岁时被人打伤,醒来后就失忆了。身上无半分银钱,唯有一条流苏和一方印信。兄长说那条流苏是我母亲的遗物,但他也不清楚印信从何而来,我猜那印信应当就是我父亲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