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对他不好的人开始对他百般讨好，以前瞧不起他的人开始推崇他，他真的拥有了一切。”

“原本，少年利用别人，伤害别人，是会感到愧疚的。不过他现在没有灵魂了。”

“他已经骗了那么多人，他已经用自己的灵魂换了那么多东西，他没有回头路了。”

“少年很少去回想灵魂还在身体里时，那种脆弱却充盈的感受。脆弱是因为灵魂很容易受伤，充盈则是因为灵魂也能感受到更多美好。”

“不过反正他生命中的美好少得可怜，他的灵魂也早就被伤得体无完肤了，不要也罢。”

“他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另一个世界上最纯净的灵魂。”

简星辰停下不说了。

清冷的楼道中久久沉默。

他遇到了世界上最纯净的灵魂，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后来发现，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把自己的灵魂当成最美好的礼物和契约送给她。

但是他的灵魂早就被他卖掉了。

渴望她的人那么多，他们都给得起这份礼物，只有他不行。

他光鲜的躯壳下，内里早已腐烂空洞，是一具行尸走肉。他今天就要邀请她看清这一点。

她是天使，却不知道世界上有恶魔。这样的她太容易遇到危险了。他希望让她知道世间存在的危险，以后保护好自己。

因为他作为恶魔的伙伴，以后不能再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了。

和恶魔为伍的人，连守护她的资格都没有。

简星辰静静等着她消化这一切。

这个故事，对任何普通人来讲都足够颠覆三观吧。

……

果然，过了好一会，简绯才面色沉重地抬起头。

简星辰无所畏惧地与她对视。

对方的目光在他饱满的额头、乌黑的发顶和精致的五官间巡视，面露痛惜。

“所以，这里面的脑子，已经被僵尸吃掉了吗？”

简星辰：……

哈？

他讲了这么多，她就g了这个？

简星辰简直不知该作何表情：“不是，没有灵魂只是个比喻……”

“哦！”

简星辰真的搞不懂简绯的脑回路了，她居然大大松了口气？

他有没有脑子是这整件事里最不重要的点好吗！

“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有个好感值系统，现在就在我脑子里疯狂尖叫着阻止我！我是要攻略你！我想骗取你的感情，拿你当垫脚石！”

简星辰做梦都没想到，他预料中能引起地动山摇的坦白居然是这样的结果！他简直想摇摇简绯，看看是不是她的脑子才被僵尸吃掉了，里面都换成了水！

简绯点点头表示听懂了，迟疑：“那……你要么先让它闭嘴？一直尖叫不吵吗？”

八十斤要是敢朝她大声，她一定搞死它丫的。

八十斤：嘤。

简星辰抽了抽嘴角：“它已经停下了。”

它没正面刚过简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有点害怕。

简绯摆了摆手：“我懂你意思，不过你做的那些事，不管是为了攻略还是你自己高兴，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你欺骗了别人感情呀，我早就知道了呀。现在我反倒觉得你招蜂引蝶变得合理多了，至少动机很充足啊，好感度能换金手指诶！你以前无缘无故地喜欢勾搭小女生，我其实都觉得你脑子有坑，每天若即若离吊着她们，朝不喜欢的人笑，我都替你累……现在么，终于解释得通了！原来你也不是傻子啊！”

简星辰终于维持不住淡定优雅，整个人目瞪口呆。

简绯这番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和她往日的形象一点不符——或者说，和他想象中的她的光明人设不符。她不是该坚决抵制邪恶，对他的行为深恶痛绝吗？他想过她会愤怒，会伤心，会害怕，唯独没想过她会这么无所谓。

“我觉得你可能没懂。”简星辰试图让简绯回到自己给她预定的轨迹上，“那些女生都是无辜的。是我故意设圈套，引诱她们爱上我，就是为了收割她们的感情为我所用。我这样做……你不觉得脏？卑鄙无耻？冷酷无情？”

“呃，”简绯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说到底就是渣嘛。不过你也说了，你当时没得选啊，自己脱离泥沼的希望和陌生的女孩子……选前者还挺能理解的。”

换她也会这么选吧。

很多人总是一厢情愿地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定义善良。他们觉得好人就该唾骂小三，唾骂渣男，恨不得高举火把烧死所有做过坏事的人，并把那些不跟着他们一起骂的人称为圣母。但简绯总觉得，他们这样的人才更像是圣母。

他们和圣母一样，根本不曾认真思考事件双方的立场，就随便选了自己认为弱势的一边代入和同情，但是却残忍地伤害了另外的人。他们和圣母一样，总是自大的，坚信自己所站的立场就是正义，心偏得没边，却还以为自己在捍卫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