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啊。以前的他曾经处处为别人着想，曾经真心忏悔自己的出身，于是那些人便也高高在上，认为他就是比他们低贱，认为他不配被爱，认为他就是个臭虫不会伤不会痛，认为他的人生都应该用来赎罪。反而是他把那些东西丢掉，变得自私自爱后，人们也开始喜欢他、追捧他，甚至称赞他善良体贴出身好懂礼貌。

他从那时就懂了。只有没有道德，才不会被绑架。

人类是欺软怕硬的丑陋生物。他们追求的永远是强大，而不是美好，却偏偏要去歌颂美好，作为他们懦弱畏强的遮羞布。

道德廉耻就是个谎言，全世界绝大多数的人都被洗脑，只有少部分的聪明人发现了真相——只要足够自私，别人的道德廉耻就可以为自己所用，轻而易举获得巨大的利益。

就像现在，谁能想到简绯和自己的哥哥出门，会被灌醉夜不归宿呢？

看着小姑娘已经开始泛红的脸颊，简星辰起身坐到她身边，并把自己的碗碟也挪了过来。

简绯疑惑地看着他。

“桌子太大了，坐在一边方便帮你烤肉。”

简星辰解释。

简绯赞同地点点头。和吃有关的事都是大事，其余一切都该为了吃得更快更香更方便而服务。

……

玩了一天，简绯的胃口比往常还好，桌上的食物迅速消失了一大半。

包括烧酒。

两瓶、三瓶、四瓶……

简星辰只克制地喝了几小口，桌上的空瓶大半是简绯喝的。就连他都有些微醺，他觉得她已经超常发挥，差不多要倒了。

果然，抹茶蛋糕吃到一半，简绯右手拿着叉子，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左手撑上下巴，看起来似乎脖子已经没有办法独立支撑脑袋的重量。

简星辰挨过去，气息几乎扑上她的脸：“狒狒？”

简绯脸烫得能烤肉，脑子也像个沸腾的茶壶，有人在里面咕噜咕噜烧水，烧得她头重脚轻，无法思考。

听到声音，简绯下意识侧过头：“嗯？”

她柔软的唇瓣就这么擦过简星辰的鼻梁，简星辰的心当下“砰砰”地剧烈跳动。

然而简绯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她转头的动作搅乱了脑中的一锅沸水，脑子更晕了，顺着惯性一猛子栽进简星辰肩头：“猩猩，完了，我醉了。”

还知道自己醉了，看来还没真醉。简星辰顺顺当当把她抱了个满怀，感受着毛绒绒的小脑袋在自己颈窝里撒娇地轻蹭，飘飘然仿佛喝醉的是他一样。

而简绯埋在他颈弯里缓了几秒钟，觉得自己又清醒了一点，抬起头：“还有肉没吃完。”

“我喂你。”简星辰立即道。

简绯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根本不想自己动，于是窝在他怀里，就负责张嘴、咀嚼、吞咽，时不时拖长语调发出简单的指令：“蛋糕。……烧酒。……酱多一点。……好渴啊，烧酒……不要原味，不要原味，我要草莓味的……不对，我不能喝了，可是好渴啊……”

“再喝一点没事的。”

简绯听了他的话，顺从地张开嘴咽下半杯烧酒。

简星辰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忙碌地喂食，只觉得一口口食物喂进她口中，也喂进了他的心中。不然怎么会整个胸腔都沉甸甸满当当的呢。

女孩不知道，她的语气越来越娇软迷蒙，他听着就已经口干舌燥。

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软，几乎快要化为液体，把他溺死在她的甜蜜中。

终于，一口蛋糕递到简绯嘴边时，她没有再张开口。

“狒狒？”

简星辰凑到她脸旁，轻轻叫她。声音近乎耳语，仿佛怕打破什么旖丽的泡沫。

“嗯……？”

简绯眼睛半阖，头都抬不起来。

两人现在的姿势极为亲密，侧脸贴着侧脸，鬓发额发相互交缠，落在对方脸上。

简星辰感受着她软嫩滚烫的脸颊，还带点肉嘟嘟的，就像是刚刚烤过的棉花糖，又白又软又甜，他实在爱得不得了，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完全舍不得离开。

他蹭着她的脸，轻轻滚过，唇角若有若无地挨上她的唇角。

“还好吗？”

说话时，他的唇瓣碰到了她下唇的边缘。

眨眼间，他的睫毛扫过她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密切地交错，又迅速地离开。

彼此的睫毛戳到对方的眼睑，很轻，却痒得快疯了。

简星辰必须极力控制，才能不让自己的呼吸过于颤抖。

而简绯毫无所觉，眼睛已经闭上，模样恬静美好。

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唇，浓密的睫毛，从未如此近过，清晰到他简直想要惊叹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竟能雕琢出如此精巧完美的作品。

她的呼吸带着甜蜜醉人的酒香，简星辰轻轻转动脑袋，摩挲着她的脸蛋，若即若离地擦碰着她的唇，深重地呼吸着，觉得自己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