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尊他真香了(68)
“本来就是。”李婶收拾完手头的活计,走到即将燃尽的烛火前,“你睡我也睡,德行。”
屋内烛火忽然灭了,陷入一片黑暗。
屋外,谢遥站在李家门外,同身旁的江顾道:“他们熄灯了。”
“嗯。”江顾点点头,随即从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缓步走向院中,将它放在了门口。
悄然无声,干净利落。
“你不进去见见他们也就罢了,为何连个字条也不留?”谢遥询问道,“好歹让他们知道你来过了。”
做完这一切的江顾回看一眼昔日熟悉的院落,轻轻摇头:“不必了,他们会知晓的。”
不见面就没有离别,不留话就没有牵挂。他本就孑然一身,若是给别人留了眷恋,反倒是罪过了。
等到江顾家门口,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几年无人居住,这里到处生满了荒草,屋檐墙上遍布蛛网。房子不知为何塌了一角,现在虽然看着影响不大,但已经可以预见它的未来。
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江顾张了张嘴,似乎很是迷茫。
“我们可能要在这里休息一晚。”谢遥道,“太晚了,没办法赶路。”
江顾终于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推开栅栏门,道:“是,师尊,进来吧。”
他将谢遥领进没有坍塌的一边房间,又从破旧的柜子中取出一床铺盖,放到床上,道:“李婶应该每隔不久就会过来打扫,铺盖也会拿出去晒,师尊放心住下吧。”
谢遥道:“那你呢?你睡哪?”
“我睡那边,”江顾指了指已经坍塌一角的房间,“我从小到大都睡那里。”
“会不会……”
“无事的师尊,”江顾安抚道:“那地方一时半会还塌不完全。”
“……那行吧。”谢遥心知自己劝不过,只能任由他,“你多注意些。”
“好。”
***
谢遥成功没睡着。
他不知自己怎么了,闭眼躺在床上心乱的很,脑子里还时不时闪过江顾那张笑得泛苦的脸。
最后他干脆偷跑到院子里,跳到了院中的柿子树上。
这棵柿子树不知生了多少年,生得又高又大,枝丫粗壮。不过虽然枝繁,树叶却不茂盛,稀稀拉拉的看着有些秃。
总而言之,这是个非常适合赏夜色和思考人生的地方。
谢遥刚想闭眼小憩一会,就听房门又吱呀一声响,一阵脚步声传来,稳而轻。
他低头偷偷瞥了一眼,果然是江顾。
只见江顾走到树下,背靠它坐下,打开手中的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玉佩,看着非常眼熟。
便听江顾低声道:“母亲,我回来了。”
树上的谢遥敛起气息,静静地听着。
“我刚去了李伯李婶家,没有打扰他们,就是放下了一点钱。”
“这些年我自己攒的钱。”
“之前路过一个卖簪子的摊位,本想给你买个簪子。”江顾道,“可当摊贩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花式时,我答不上来。”
“最后我没买成。”
这里他沉默片刻,似是有些失落。
又过了一会,谢遥才听他继续轻声道:“其实母亲,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藏了许久的话。”
月光铺洒在江顾身上,让他的身影看上去很孤寂。
“母亲,人人……他们都说做仙人好,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好。”
“刚上挽月仙山的时候,有几个贵公子不大喜欢我。”
“他们不喜欢我的原因,我就不说了。”
“有一回他们趁我去后山练剑,把我的被子和衣服都泡进水里,我回来后才发现。”
“其实山上不大冷,但那天我练剑受伤,不知怎的,晚上发了高烧。”
“我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很冷。”
江顾的声音忽然哑了一下:“然后母亲,我发现,我有一点点想你。”
“就是,有一点点很想。”
“虽然你走的时候让我不要想你,我答应了。”
“但就那一晚上,我确实克制不住。”
江顾轻轻摸了摸玉佩,眼圈微红:“当时我在想,要是你在就好了,你就可以带我下山,远离这个破地方。”
“我一点也不想学法术,也不想做什么仙尊的徒弟。”
“我只想同你在一处。”
谢遥闻言,沉默敛眸。
不知从何处草丛传来阵阵虫鸣。
又过了许久许久,久到谢遥以为江顾已经离开树下。才听得他又道:“不过后来就好了。”
至于后来是何时的后来,好是怎样的好,那晚之后他的状况如何,没有提及一句。
只是心平气和地告知结果——我现在很好。
“母亲,我想说就这些。”江顾顿了顿,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