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收容所(9)
贺叙白是个好人,很好的人。彭方年这样想着。
☆、折子戏伍
夜本该是清冷的,偶有风吹来好似能听见那低声的呼啸。
点点烛火映在少年人的脸上,研墨的“唆唆”声,交错着光影,恍惚了人的面容,冲淡了少年此刻的愁容。
“彭方年!”一声叫嚷伴着隐约不甚清楚的敲门声从小院儿门口传来。
彭方年放下了手中的墨,屏息细听着,又听见了那叫嚷声低了下去,变成了恭恭敬敬的问好。
好似只过了一瞬,那叫嚷声又传来,且越来越近。
彭方年又拾起那搁置的墨,嘴角漾起了笑意,他知道那人没几步就会到他的身边来,所以他等着便罢了。
“彭方年!”贺叙白没几步便蹦跶到了彭方年的房门口,不打任何招呼的推门而入。
“贺兄,你今日不太文雅。”彭方年笑着打趣他。
“你文雅你文雅,你文雅就够了呗。”
贺叙白一屁股坐在桌案对面,左右寻寻,大抵是想寻些吃的,彭方年这里没有,遂也不搭理他,只继续自己研墨。
“哎,大娘还没睡啊,我方才进门的时候还是她给开的门。”
原来方才那几声恭敬的问好,是对着母亲。
“便是睡了,你这样大声吵嚷,怕也是给你吵醒了。”
彭方年放下墨,拿起笔沾了沾,提笔欲往桌案上摊着的纸上写些什么。
贺叙白被他说的气恼,一把将笔夺过来,偏是不让他写,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吵?今儿个是花灯节,街上都热闹成什么样子了你不知道?还说我吵,那我叫你,你为何不来给我开门?偏偏劳烦大娘,这下好了,下次大娘说我吵闹全是你的错!”
“喂,你讲不讲道理?”
彭方年笑着将墨塞进了贺叙白的手中,示意他研墨,而后将笔拿了回来,却忘了方才要写些什么。
仔细回想许久,也没有想起来,他抬眼看了看贺叙白,带点愠怒的表情,道:“贺叙白,你完了。”
贺叙白见他提笔却迟迟不下笔,心中大概有了点数,此刻被彭方年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有些心虚的歪了歪头,不叫彭方年看见他心虚的表情,心里波涛翻涌,面上还要波澜不惊,嘟囔了一句:“怎么还怪我了,是你记性不好,你少讹我我跟你讲……”
“贺叙白!”
“呀呀呀,你怎么还打人呢?”
“废话少说,拿命来!”
“彭方年!彭方年,你的文雅,文雅!”
两人胡闹了一阵,到底彭方年还是没想起来要写些啥,喘着气扶着桌案又坐下了,倒是贺叙白两手叉着腰,仰头嘲笑他:“你看你,这才跑了几步,你就喘成这样,不行啊你,怕是体虚,要不我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意料之中,彭方年瞪着他,“贺叙白!你丫就是欠的。”
新一轮的激战当然以贺叙白的失败告终,只见他被彭方年钳着双手,背对着彭方年胸口贴着桌子被按在桌案上,桌案上的纸散了一地,墨汁也洒出来几滴,全溅在桌上,笔架也倒了。
“说,谁虚?是不是你虚?”
贺叙白用力挣了挣,挣不开,只得作罢,道:“我虚,我虚成了吧,你丫松开我。”
彭方年本也没想这么着,贺叙白一句话,他自然松开了。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丫等着。
贺叙白理好衣服,又拍一拍方才玩闹弄出来的褶皱,心里小性儿地筹谋着下次如何“复仇”。
彭方年转身去拾掉在地上的纸,贺叙白坐下了,背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仰着,又道:“话说今儿个花灯节你怎么也不出去热闹热闹?”
“话本子还差不多就写完了,今日想赶一赶。”
“嗐,话本子明天再写也成,今日这样热闹,你不妨陪我出去遛两圈?说不定还能猜个灯谜遇见什么姑娘呢。”
“……”
贺叙白继续道:“再说,你不是也忘记你要写些什么了吗?我看你就是呆在屋子里闷的,不如跟我出去玩?”
彭方年将纸张是好放在桌案上,瞪了贺叙白两眼,贺叙白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怎么不过认识一年的时间,彭方年瞪人这么有威慑力了?
“怎么,你想去寻姻缘了?”
“不是不是。”贺叙白连忙摆手,“我……我有喜欢的姑娘了。”
彭方年的手微不可见的僵了僵,道:“怎么,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不幸?”
“去你的,本少爷如此风流倜傥,嫁给我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梦寐以求。”
“呸!不要脸皮。到底是谁家的姑娘?”
贺叙白的脸少见的红了不少,道:“是城西柳家的姑娘,你该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