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收容所(56)
“哎,你怎么也不知道换几个戏法?演来演去只有这些吗?”他站在最里圈,一抬下巴,俯视着卖力表演的纪淮。
其实戏法新鲜与否于百姓来说并不重要,他们看个乐呵有趣儿。左右他们瞧着纪淮戏法精妙,想不通其中关窍,想多看几遍自是正常的。
况且今日不过是纪淮第二次在集市上摆摊,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
他此话一出,年纪大通他熟悉些的百姓都笑他“欺负外乡人”,他也配合着笑笑,只当是开玩笑罢了。
有年轻些的看客,同他不太熟悉,大概又敬仰,试探着问他要不要中午去家里吃个便饭。
那人言语间斟酌着用词,忐忑之意听见的都能听出来。
无疑,那人遭到了众人的哄笑,“年轻人,别拘束,咱们这位神仙,可是最馋嘴的。要是你家媳妇饭菜煮的好吃,不定下次不用你请,候期自己就巴巴去了。”
“哈哈哈哈。”说完众人都被逗笑。
他其实早学会辟谷,只是喜爱人间食物,常常到百姓家中蹭饭。
至于馋嘴这个说法,是城东头那个说话本子给他编排出来的,只因为他连着去说话本子的家里吃了三日的饭,顿顿还都是不一样的菜。
他头一次听见这个说法时,又去那说话本子家里连吃了五日。
是那家夫人做菜实在太好吃了些,尤其是那一道糖醋鱼,烧的一绝。
想到糖醋鱼,他又想吃了……
“你家中饭有糖醋鱼吗?”他问那个要让他去吃饭的年轻人。
“有,有!”那人忙不迭道:“我夫人是个厨娘,什么菜都会做。”
他满意的点点头,中饭有着落了。
一众人围着中午去哪里吃饭,吃什么的话题笑话了半天。
自始至终,纪淮没一句话,只尽心表演着自己的戏法。
一轮很快结束,纪淮又拿着他那小破铜盆在众人围成的圈里走一遍,再回到他面前时,铜盆里已有不少的赏钱。
纪淮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瞧他一眼,见他没有掏钱两出来的动作,端着铜盆又走了。
“哎!”他叫住纪淮,“我方才给你喝彩鼓掌了。”
他本意是想告诉纪淮,虽然我没有钱财,但是我叫了好,不算是白嫖。
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笑他一个堂堂神官看了表演也不给赏钱,施个法变出来不就好了。
他倒不是不能变出来,只是这样拟物的术法,骗骗凡人还好用,纪淮一个妖,道行不至于浅到看不出来。况且他也不愿用,觉得没意思。
没钱便没钱,何必骗人。
纪淮听到他的解释只是轻道一声:“哦。”
这该是纪淮正常的反应吗?该是的吧,总之周围百姓没人觉得纪淮这话有什么不妥。
只是他心里不大舒服,总觉得因为没钱被眼前这个小妖轻视了。
他对他的态度太冷淡了。
他该发现的,纪淮对所有的看客都是这样。不似别的卖艺人那样卖力吆喝,脸上只摆出平淡无波的表情,尽力表演戏法吸引看客,不求数量地挣点赏钱便罢了。
纪淮生性如此。
日头眼见快到头顶,年轻人问他想吃些什么,若是早些想好,便能回家告知一声,早些备上饭菜。
这年轻人如此客套,叫他生出许多不想去的意愿。
他不喜同城中百姓太过生分。
他还是决定去了,总要多接触才能熟悉起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同不熟悉的人亲近的。
年轻人先回去了。
日头到头顶时,纪淮准备收摊。
他想着这该是吃中饭的时间了,纪淮想必是要回去煮饭。
“你要回去吃中饭吗?”纪淮从他旁边走过时,他拉住纪淮的胳膊,“跟我一起去天阳街吃吧。”
方才那个年轻人的家便在天阳街。
纪淮看他一眼,还是没什么表情,轻声道:“不必了,他们想必不会欢迎我的。”
言罢,抽出自己的胳膊,背着便戏法用的物件儿,朝南边走了。
是往天阳街相反的方向,却与他住的地方同一个方向。
☆、来日长叁
一晃半月过去,他每日都去集市待一上午看纪淮变戏法。
纪淮待他还是一样,冷冷淡淡的,可他总觉得他同纪淮挺熟的,至少整个阳城,只有他知道纪淮的名字。
虽然是他缠着纪淮一上午,阻碍了纪淮摆摊变戏法,厚着脸皮讨人嫌磨来的。
值得高兴的是,他告诉纪淮他叫候期,纪淮破天荒的多问了句是哪两个字,谁取的。
知晓后又赞他名字好,等候和期待,一听就觉得取这名字的人当对他很好。
这是自然,他承着百姓的祈愿降世,又得天界荒止帝君亲自收徒赐名,受了太多等候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