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收容所(47)
凭着这个面具,两人猜灯谜玩的还算尽兴。
傅汀猜的不错,孟醒当真有这方面的天分,一猜一个准,又去打了灯谜擂台,孟醒依旧是赢家。
这一通玩乐下来,先前不论是什么阴郁自然一扫而空了,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一直赢的感觉。
最后一项是去河边放花灯,将求的事情写在花灯上,放到河里让它流去,企盼愿望能成真。
两人买了花灯,蹲在河沿边的石阶上,各写各的,愿望这东西,没必要让对方知道。
傅汀从前求的不过两样,报仇和孟醒。后来不敢求孟醒了,是以花灯上只写了四个字:功成身退。
朦胧亮着的花灯顺着河水缓慢往前,傅汀放下花灯时孟醒还在写着,大概是没放过,落笔时慎重不少。
“不必如此慎重,便是成功放了花灯,愿望也不一定实现的。”傅汀如是道。
孟醒原本专心致志地写着,被傅汀这猛地出声一吓,墨笔抖了一下,墨汁滴在了花灯上,不知有没有晕开方才写上去的字迹。
“我知道。”孟醒道。
这唬人的玩意儿,孟醒从不信神佛,又怎会信这些。
孟醒手里的花灯终究还是放出去了,刚漂过一小步距离,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河沿上蹲着的两人面前沉了下去。
“这……”傅汀没能想到这花灯这样不能撑,好歹漂的远一些,让孟醒看不见了再沉也好。
虽说这些不太可信,但沉的这样快多少有点寓意不好,若是上面求了什么重要的人事,多让人难受。
许是花灯沉了的缘故,孟醒先前猜灯谜的兴致此刻全然散了,恹恹地却还要同傅汀道:“无妨,沉便沉吧。”
“你别难受,这个真的不准。”傅汀还想活跃气氛,说点什么别的佐证这放花灯祈愿之事不可信,“我小时候还祈愿能像火龙一样会喷火呢,怎么可能嘛。”
“你可知我花灯上写了什么?”孟醒没由头地发问,问些明知傅汀答不上来的问题。
傅汀支吾着,孟醒没打算等他答,自顾自道:“我写了阿娘和小妹,两人早已不在,花灯沉了便沉了,不碍事的。”
气氛一瞬便冷了,傅汀只得跟在孟醒的身后,往别院回。
若是一路顺利的回了别院可能还好些,偏不巧的是放花灯时孟醒便将面具拿了下来,回去的路上碰见了熟人。
那人瞧着比孟醒大些,却见了孟醒还要行礼,听他的言语间大概是新从地方上升来京城的官员。
那人喝的醉醺醺,怀中搂着散着甜腻香气的女人。询问傅汀是谁,在孟醒说是府里的客卿后,脸上露出了一种暧昧的令人作呕的表情,嘴里还笑着道:“下官懂了,今日上元佳节,下官不扰孟大人好事,这便退下。”
傅汀看的很清楚,那人恶心的嘴脸和孟醒听见这话时皱着眉的表情。
“这……我……”他想解释些什么的,不想叫孟醒多想了他,虽然他并不清白。
谁知孟醒只是淡淡地,没什么情绪地道一句:“走吧,回去吧。”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了府。
那天也是一个圆月,只是不太亮,暗淡地令赏月人平添哀愁的情绪。
两人都没吃饭,孟醒走前吩咐备了酒菜,此刻被热乎乎地端上院中的石桌。
节日里的菜式多而精细,石桌摆不下,孟醒便让端下去由仆人们分了,只留两人最喜欢的几道菜连同酒摆在桌上。
孟醒只喝酒不说话,也不吃菜,任由着自己醉了。
傅汀没拦住,他吃喝玩乐是精通,没想到孟醒不过喝了不到一坛便醉了。
“阿娘,月亮……”
阿娘是孟醒所有的呓语中最常说的话了,这次也不例外,喝醉了看见月亮依旧想着他的阿娘,“阿娘,月亮好圆,好亮。醒儿……”孟醒打个酒嗝,“今日,今日背《千字文》,好不好?”
喝醉酒背书?这是什么毛病。
夜里寒凉,如今这时节又冷。醉酒的人更容易得风寒些,傅汀想着还是早些将孟醒拖进屋子让他睡觉为好。
“走了,”傅汀面对着孟醒,想将他从腋下抻起来,“回去……睡觉!”
孟醒看着消瘦,身量却不轻,傅汀费着力气也不能将孟醒从石凳上挪起来,加上孟醒近乎于耍无赖的不愿意挪地方,要在院子里看月亮,傅汀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哎,回屋看月亮好不好?”傅汀放开孟醒,弯下腰与孟醒平视。
孟醒摇摇头,脸上带着醉酒的酡红和与之并不相配的可以称得上是懵懂的表情,道:“不,不要,屋子里没有窗户,看不见月亮。”
孟醒醉酒,说话有些慢,傅汀也跟着弯腰了好一阵儿,有些不太舒服便站起来,“有的,怎么会有屋子没有窗户呢?回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