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27)
满堂监生衣冠严肃,端着手,拱着身子立于两旁,恭敬喊道:“先生好!”
韩季点头微笑以应。
听说韩季此人高尚儒雅,性子软和,最好说话,他的诗经课,监生的到堂率和成绩皆是最高的。
瞧他一脸笑意,如春风拂面般温暖和煦,唐安宴满意地点了点头。
保持行师礼的姿势,头微微抬起,假装清嗓子,用力咳了咳。
唐大少爷这般无礼的举动自然吸引了韩季的视线,而此时他恰好刚走到钟灵跟前。
钟灵故意将端着的双手往前送了送,掐准了韩季衣袖拂过作揖的手的时机。
只听“哎呦”后,紧随着一声“咚”。
钟灵牙一咬,眼一翻,直挺挺又软绵绵地地倒在了韩季脚下。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吓,韩季连退了三步,看着倒地昏迷不醒的钟灵,惶恐道:“这......这......”
唐安宴赶忙上前扶起心虚冒汗,微微轻颤的钟灵,义愤填膺指责道:“先生也太不小心,怎将学子撞在了地上。”
听闻此言,拱着身子的监生们皆抬头朝韩季看来。
韩季惊慌失措,一手颤抖指着唐安宴,那讲起诗经来口若悬河的嘴,竟开始结巴:“你......你莫胡说!我怎知这学子轻轻一碰便倒了地。”
大部分监生心知肚明,唐安宴这小霸王是在整这新来的先生。
整日读书甚是无趣,这般的乐子他们也爱瞧,只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旁观,更有胆子大的出声附和,霎时有序的课堂乱成闹市,人人皆朝韩季投去指责的目光。
“我真没有!”韩季睁圆了眼,众目睽睽下无力地辩驳。
唐安宴晃晃钟灵的身子,神色紧张,焦急道:“我瞧应是被撞昏了,也不知有无大碍,我送他去医馆瞧瞧。”
话毕,唐安宴在热心虞月卿的帮忙下,将钟灵背到了身上,站了起来。
朝一脸无措的韩季点头示意道:“先生也莫慌,是何病因大夫一瞧准能知晓!烦请先生送我们出门。”
唐安宴长腿一迈便向门外走去,暗想韩季此人真好糊弄,竟如此不费吹灰就叫他得逞了!
偷偷勾起的嘴角还未隐下去,却不想脚下不知被何物绊了一绊。
又听哎呦一声。
唐安宴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钟灵却从他背上飞了出去。
直直冲着大门边的粗壮柱子。
咚的一声发出闷响。
钟灵揉着脑袋站起来,和一旁的齐天佑道了声谢,幸好他及时出手抓住了她的脚,才避免血溅当场。
呲着牙想骂唐安宴不小心,一看四周众人皆凝眸在她身上。
面上涨红,瞬间老实巴交,规矩站好。
唐安宴捂着眼,暗道不好。
韩季收回故意探出去的脚,脸上重新扬起沁人心脾的笑。
昂首阔步坐于台上,脸上嘴角的弧度与进来前无甚区别,这会看却像是乍暖还寒的春风,能冻得人牙齿打颤。
“第一堂课便教一教大家,何谓尊师重道!”
韩季的声音就如二月的春风,凌冽似刀。
这一招杀鸡儆猴,顿时叫诚心堂里不少不安分的人收起了蠢蠢欲动的心。
误信传言害死人!
唐安宴和钟灵头顶着叠书卷,两手揪着自己的耳朵,被罚跪于诚心堂外。
钟灵哭丧着脸,埋怨道:“你不是说这韩季最好说话吗!我瞧着就不好糊弄。”
唐安宴也很无奈,他也是四下打听到的这传闻,没想到竟如此不靠谱。
钟灵冷哧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外头还说你心狠手辣,为强占燕娘,才将张海弄进了刑部监活活弄死。”
“传言还说在回山城路上的燕娘听闻此事,半路折回禹阳,你不但杀人灭口,还剖尸取子,说你这样的纨绔,迟早天打雷劈,就这样你居然还敢信流传之言?”
唐安宴紧抿着唇角听着钟灵的奚落,一声不吭。
张海为给自己脱罪,弄了个假燕娘送回去打算半路假装劫杀,以洗清自己的嫌疑,这事他知道。
可张海死在刑部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司狱司说还没开始用刑,张海不知何故自虐,趁狱卒不备摔了瓷碗,用瓷片将胸口划得血肉模糊。
夜里还拿了条不知藏哪的腰带勒了脖子,上吊自尽。
若是不堪受刑之苦想要自杀唐安宴能理解,可这还没开始呢便自行了断是何意?
唐德为了压下此事命人草草处理了尸首,虽严令不得提及,却还是不慎走漏了风声。
“我觉得张海之死甚是蹊跷,哪有上吊自杀仰着脑袋死的,定是有人想叫小爷背黑锅。”唐安宴放下一只手揉了揉跪疼了的膝盖,一脸愤闷。
钟灵深以为然,下意识想点头附和,却忘了头顶着一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