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219)

作者:一兜赤豆子

“唐叔......”钟灵刚开了头就想起幻境中的唐德早已去世,自己从未见过的人,自然也不好套近乎称叔,转而改口道:“你爹是哪一日去世的?”

钟灵话脱口后便有些后悔,她应当再委婉些的,明显地感到在提到唐德时候,唐安宴眼神中的戒备与敌意,再细看却又没了,只剩死水一般伤感的沉寂,自知此问引人伤心事,她忙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三月初十。”

唐安宴冷不丁开口回答,打断钟灵焦急的解释,钟灵没想到唐安宴都不质问一下就回答了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傻傻愣住,呆愣的表情不知哪里取悦了唐安宴,唐安宴勾了勾嘴角,又回了一遍:“三月初十,我娘头七那日。”

他爹什么都没说地消失了,下人寻了唐德许久,最终在他娘的棺木中找到唐德渐凉的尸首,难怪唐德和棺材铺指定要金丝楠木的双人棺,许是早就存了要共赴黄泉的心。

他不知道钟灵为何要问这个,但看她手忙脚乱地慌张解释,那双澄澈见底的杏眸,对他毫无防备,一眼便能看清她在想些什么,确实只是单纯地问问,她也太好懂了。

正如她此刻揪着眉心,心不在焉地给他上药,明显在苦恼什么,按在伤口上的手指冰凉,春日里还跟冰块似得,冻的唐安宴一激灵,他忍不住拿过钟灵手中的白瓷瓶,婉拒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手中蓦地一空,钟灵回神,诧异地看了唐安宴好几眼,突如其来赤/裸写着‘你居然要自己上药’见鬼一般的震惊眼神搞得唐安宴莫名其妙,聪慧如他,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我...不能自己上药?”

钟灵点了下头,随后想起这不是那个唐安宴,又飞快地摇头。

幻境中的唐安宴和现实的唐安宴天差地别,不嚣张跋扈一口一个小爷也就算了,在她没专心给他上药,弄疼了他也不计较,若换成现实那个,定是哼哼唧唧指责她下手重,对不起他俊美无俦的俊脸,不撒泼耍无赖讹她几根糖葫芦,钟灵都要怀疑今日的太阳打哪边升。

钟灵暗自长叹,若唐德还在,唐安宴定不会沉稳内敛如斯。

唐安宴感受到钟灵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毫无杂念,澄澈清明,他喜欢这样的眼神,已经多久没有人不拿那种鄙夷不屑、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他了,但敏感的他仍旧能察觉到钟灵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另一个许是和他长得相像,却不是他这般性子的人。

或许还是个不能自己上药的......残疾人?

唐安宴自觉在钟灵这十八号舍待太久,自己动手上完药后便出声告辞,也不问方才钟灵为何要问他爹何时离世,似不在意,而钟灵需要自己理一理思绪,便点了头送他出门。

钟灵昨夜下定决心要留在幻境,是因为她突然想到这是梁凝心设下的梦魇幻境,所谓梦魇幻境,即是用人记忆深处最担忧、最害怕的东西,来织一场如梦似幻的景象。

景象大多根据记忆念想所造,如此才能达到最真实,能迷惑人眼的效果,简单来说,梦魇幻境中的人、物皆应该是依据钟灵的记忆或是想象所造。

她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她来不及替唐安宴捉鬼,害唐安宴和她黄泉一路走,两人奈河桥上抱头痛哭,相约来世一起做长寿龟来弥补此生短命遗憾的幻境——这确确实实是在钟灵知晓自己所剩无多的时日后,日思夜想,最担惊受怕的事。

然而幻境并非如此,甚至与钟灵的记忆相悖。

就说唐安宴在国子监受欺辱,这事钟灵压根想都不敢想,那样嚣张跋扈的唐安宴,哪会被人欺负?他不去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这样的无稽之谈,居然在依据自己记忆念想所造的梦魇幻境中看到,钟灵因而起了疑。

梦魇幻境不会自己造剧情,一切皆由记忆念想所起,而唐安宴国子监受欺这样荒谬的事,在唐德殉情离世这一前提条件下,居然还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钟灵问唐安宴唐德离世的日子,不因别的,只因唐德殉情,其实在现实中也曾发生过。

只不过那时正巧赶上唐徐生头一回带着她回唐府,身为唐徐生的唯一弟子,唐德夫人去世,身为晚辈她理应拜上一拜,却不想跪着拜了拜后,起身时居然听到了女子哭泣。

当时钟灵未开阴阳眼,许是双鱼白玉对鬼魂的感应,加之头七这样的时机,才叫她听出哭声来自棺木之中。

柔和的恸哭一直在反复劝说,钟灵仔仔细细听完,她年纪虽小,却伶牙俐齿很机灵,干瘦的小手安慰地拍了拍面如死灰唐德的背,将女子说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具体说的什么钟灵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唐德通红眼眶中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幡然醒悟的羞愧,还有唐徐生高声质问唐德是否真有殉情念头时候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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