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缺钱,缺命/国子监纨绔捉鬼日常(123)
又叹了声气,叹气里带着些许委屈,“合着我自己养大的崽,还不能说两句了”。
唐德笑容尴尬,唐安宴这般没礼貌,着实丢他脸,指着空荡荡的门口骂道:“兔崽子这护短不讲理的驴脾气,也不知随了谁,二伯您别同小辈计较。”
唐徐生慢悠悠地瞥了怒目圆睁的唐德一眼,实在没忍住又是一阵无奈的叹息。
家门不幸。
唐家可不止唐安宴光有这副直言不讳、我行我素的霸王德行。
亏唐德问的口!
有眼睛的都瞧得出,唐安宴的脾气和年轻时候的唐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唐德回过头,待看清他二伯眼中的嫌弃,不自然得干咳一声。
又想起刚知晓唐安宴死而复生的真相,难掩心中的愧疚之情。
“二叔,这事,说到底是我们唐家欠了钟丫头的,既是她的选择,便让她自己告诉兔崽子吧。”
“你我都清楚,他两自小一同长大,感情非同一般,比起由我们来说,或许让钟灵来,能让兔崽子容易接受的多。”
事已至此,唐徐生也只能摇头叹惋,造化弄人。
唐安宴驾马长驱,一路往城郊的梅花林奔去。
听说那是当年唐徐生捡到钟灵的地方。
钟灵知道后,时常会回去看一眼,虽然她嘴上不说,唐安宴仍旧知道,她心里对遗弃她的亲生父母,除了怨恨,更多的还是想念。
腊梅冬季开花,夏日长叶,如此盛夏,郁郁葱葱的娇嫩绿叶云团簇拥一般,布满了枝头。
唐安宴驾马沿着路,一棵不落,越过繁茂的绿叶,寻找躲藏在树上的钟灵。
不知不觉进了梅林深处,足足找了大半时辰,终于顺着铃铃的铃铛清脆声,在由好几棵腊梅交缠盘成的一棵粗壮的腊梅树枝上,看到了一袭鹅黄长裙的身影。
黄纱裙摆隐在一片嫩绿间,似翩翩的黄蝶,若隐若现地点缀在枝头,那条他为了赔罪给买的豆绿铃铛宫绦,随风响起阵阵难以言喻的清脆灵动。
树上之人正是钟灵。
唐安宴心中一喜,高扬起头,刚准备出声揶揄的话语,在看到熟睡的钟灵时,咽回喉咙。
此刻钟灵斜斜地倚靠在树干上,莹润白皙的圆脸上,他捏过手感不错的鼻头,哭得泛着微红。
柳眉紧蹙,满面泪痕。
冷不丁叫唐安宴的心一揪。
这小可怜模样,让他着实不忍心嘲笑。
唐安宴下马,长身玉立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半隐在绿叶中的钟灵,思考该怎样将她弄醒,才不会将她从树上吓掉下来。
阳光穿透绿叶,似碾碎了珠光,斑驳地撒在钟灵的脸上,随风荡漾,悄悄亲吻她的面颊。
时间仿佛在这瞬间停止。
唐安宴的心,被这阵柔和得不像话的风,轻轻撞了一下,撞出一整片的涟漪。
柔风拂过他的指尖,又抚上钟灵的睡颜,带起她小扇子似得睫毛上的泪珠轻颤,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卷上心头。
让他不由地想起了小时候。
——钟灵每当受委屈挨骂了,都喜欢找棵树将自己藏起来。
她身材瘦弱娇小,躲在浓密的树叶里,不出声难以发现。
唐安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人,直到嘤嘤的抽泣声从头顶传来,才看见哭得抓心挠肝,脸花的跟猫似的钟灵,可怜兮兮盯着他瞧。
豆大的泪花不断从她泛红的眼眶中,不要钱一样砸落。
她瘪着嘴,满脸写着委屈:“我下不来了。”
唐安宴想到这忍不住轻笑出声,那会的钟灵可没这么好看,又黑又瘦,挂在树上,跟个大眼猴似的。
吓了他一大跳。
树上的钟灵被这欢愉的笑声惊动,缓缓睁开眼,等看清树下的唐安宴,一瞬的失神怔愣后,杏眸划过一丝慌乱。
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退,全然忘了自己还在树上。
伴随着“啊——”的惨叫,整个人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唐安宴笑意凝固在脸上,好在他早有准备,提前下了马。
迅疾奔向钟灵,长手一伸将柔若无骨的身子轻松抱在了怀里。
钟灵紧紧捂住了脸,半晌未等到屁股上的痛意传来,她透过指缝,悄悄看了一眼。
唐安宴似笑非笑,戏谑的眼神透过指缝,摄住她的眼。
眉眼傲然道:“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小爷接的住你。”
钟灵放下手,拍了拍受惊的胸口,舒了口气。
这样的意外也不是头一回发生了,她差点以为,又要摔个狗吃屎!
还记得小时候她爬上树后,下不来,她让唐安宴去找唐叔救她。
唐大少爷,他偏不,非说他接的住。
如此将她从树上哄骗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