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番外(208)
“那,那便好。”
“人呀,痴了心便败了,不是败给对家,是败给自个儿了。臣妾以为握得住的东西才最要紧,那些虚无的情与痴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您瞧荣贵妃便知道了。”
“说得不假。许多东西都是痴念罢了,盖亦勿思。世人若有你半分通透也不至于苦陷泥潭。”
绾昭走到桌前看着那案中摆了红剪子是为了结发用的,她拿起来把玩了一下,就笑了两声。
彼薪转身问道:“怎么了?”
绾昭摇摇头,心中却道:绾昭,绾昭,你与谁绾结同心?
绾昭觉得十分讽刺,明明是心中各有所念,却装出这些门面来,更可笑的是装了门面却连半间屋子也没有,不知道为了什么?
忙了一天没仔细瞧,绾昭抬眼看见自己的指甲劈了个缝,于是张开那剪子就是一挫,把半截白段儿的指甲削了下来。
彼薪看着绾昭的动作,皱了皱眉,想开口说什么,又忍了回去。他只道:“到底是立后,若要朕留一夜有个交代,这榻……”
“不必。”绾昭打断了彼薪的话头。又道:“臣妾也待不惯这里,还是要请旨回永和宫的。”说罢行礼请旨。
彼薪见绾昭低眉垂眼,操劳一天,那礼数依旧行得端正,可她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桀骜,看似顺从,却含了一股怨气。
这种感觉像极了流复与自己置气时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朕错了,你不满朕。”彼薪眯着眼质问道。
“臣妾不敢。”
“那你觉得像朕这样纳妃却不宠,立后却不婚是不是很荒唐?”
绾昭嘴角好像翘了翘,答道:“若论君臣,臣妾不过是占了个爵位,以上待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没有半点不满。”她抬头看着彼薪,眉头攒动道:“但若要说荒唐,臣妾确实觉得荒唐。”
彼薪脸色一变,绾昭又抢了他的话道:“臣妾以为您是天子,拘泥于这样的小节而不把目光放在朝堂大事之上便是荒唐。私以为皇上对这些事连想都不必想,更不必拿出来议论。您九五之尊,您不光是您自己,皇上更是天下人的皇上,拿些气魄出来,何须管那些腌臜话。”
彼薪抬手起身,只道了句:“皇后规劝有功,赏。”说罢拽了朝冠背手出了殿门。
不想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柳良在府中慌得直搓手。立后大典后,太后先行回宫歇息,柳良特特去拜见了她,太后是很不想见他的。但皇帝早已赐婚,封了柳良驸马都尉,如今已经出宫回府待婚。太后见了柳良又打发了几句场面话,她自知再做不得什么主,但母亲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柳良只恭敬回话,临走了,太后身边的柏柘冷不丁来了一句:“试婚的规矩还是不能坏的,今儿是好日子,姑爷不如圆了这礼。”
柳良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后就让他跪安。他孤身一人入宫,此时彼薪绾昭自然是见不到了,庆阳那里也在朝拜新后,都是命妇聚集的地方,外□□本进不去。柳良急得冒汗,柏柘看他在慈宁宫门前踟蹰了一下,就说今日宫里忙乱,外男还是要避嫌的好,就让内侍带了他出宫。
这刚出了宫,柳良赶紧找了线儿往庆阳那里搭话。虽说试婚是规矩,但这样仓促避了庆阳便来,太后是有意探探这柳良的底,往后怎样拿捏就有了分寸。柳良最知道庆阳的脾气,她那性子眼里揉不进沙,若知道他背着自个与女官儿试婚,那脾气上来,谁也没好果子吃。
“少爷您别急,这礼该散了,想殿下已经得了消息,太后那样宠她,殿下一开口,您也不必为难了。”
柳良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庆阳那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消息该是早放进去了才是,怕是等她知道了,太后那的人也到了府中了。
一顶小轿从角门抬了出来,很快便到了柳府。
柳家的人恭敬来迎,领头的内侍说宫里的话是一切都有女官儿按规矩来,柳家的人一日都操劳立后的事就不必再问这样的小事了。
这柳家众人谁还敢再多问一句,便请了公公带着女官儿去了柳良的院子。柳良刚听了消息推门出来,那公公一抬手,柳家家丁围住柳良院子,下人们也赶紧跟着管家退了出去。柳良瞪着个眼儿瞧着慌慌忙忙和逃难似的下人们,自个儿被那公公堵了个正着。
“哎哟,新姑爷,您别急着颠儿呀,宫里的规矩,您也躲不过的,咱家就守在外头,等姑娘们忙过了,您再歇着也不迟。”
柳良脸色变了两遍,耳根子红透了,从怀里掏了银子塞进内侍手里,赔笑道:“怎么还姑娘们呢,这,这怎么吃得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