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帝身侧的太监，下来将丞相手中的云纹玉佩拿了上来，献给皇帝，皇帝拿起来一看，端详道：“唔，确实是朕当年送别太清真人时，亲手所赠之物。这样就明了了，太清真人辞官后云游天下，行踪不定，没人知晓他到底都去了何处。归隐后找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桃源仙境，又收了十几名弟子，也确实是常人所难查明的事情。大师说调查不出来，也难怪了。既然如此，那异星出世，并非灾祸，而是天降祥瑞之兆啊！”

掌门眼角不自觉挂下，隐含怒气，很是不服，却又没办法堂而皇之说丞相撒谎、皇帝胡说，只能强行忍耐。丞相继续道：“陛下，太清真人本就是我国的前任护国法师，他的弟子，留在朝中继续为陛下效力，也是名正言顺之事。”

皇上道：“既然如此，那便照方才的旨意去办吧。不过你们既然是太清真人的弟子，方才的职位或许还低了些，就再升两品！”

掌门站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白。双拳紧握，藏于袖中，愤恨得捏了捏。

东方溯与尹尘低头悄悄耳语道：“怎么回事？”

尹尘言简意赅：“前天傍晚，皇上找丞相秘密商谈。”

东方溯恍然，明白了。

原来都是皇帝和丞相一唱一和，演的戏呢。谁知道那所谓的“临别赠物、亲笔书信”是真是假，只要皇上说玉佩是他送出去的，那谁都说不了皇上撒谎。皇上都承认了那群人的身份，又有谁敢说他们不是呢？

没看连全教掌门都只能忍着口气，憋屈按捺着吗。

“信件和玉佩，都是假的？”

“皇上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尹尘嘴角露出一抹怪笑，说：“只是，我已经好久没有在画符以外的事情上动过笔了，写出来的东西竟然要给皇上和丞相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东方溯哑然失笑。

也是，只要给了皇帝一个可以借题发挥的“由头”，那后面的事情，他自然会帮忙处理好。

回去路上，尹尘二人没有和掌门同车，而是选择步行。

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尹尘对东方溯道：“尘埃落定。接下来皇上肯定会想方设法不断抬高那群人的地位，让他们四处活跃，赢得一定的关注，说不定还会刻意想办法让他们盖过全教一头。不过过程中，可能还会遇到点麻烦。”

东方溯想了想，道：“你是说，‘我们’？”

尹尘笑道：“嗯，‘我们’。师父一定会想方设法打压他们，四处设置阻碍，让他们失败、丢脸。”

东方溯这一年来，和不再装傻充楞的尹尘呆的时间久了，人也跟着学得机灵了。有些事情即便尹尘不说，东方溯也能大致猜到他打算怎么做，便道：“你是想，由你、我出面，代替师父完成打压的工作。”

“对。”尹尘道：“你我二人是师父众多徒弟之中，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如果主动请命，师父一定不会拒绝。到时候再在与我手下那群妖怪发生碰撞的时候，相互演几场戏，瞒过皇上和师父，起码能保证两三年时间的稳妥。”

东方溯道：“可以，就照你说的做。”

尹尘：“两三年的时间，足够皇上对他们产生一定的信赖了。之后只要再缓缓改变皇上的想法，让他察觉到妖怪与人一样，也是可以沟通并且交流的，将妖界看做他国一样的存在，那么……”

东方溯接过话的后半段：“那么，人、妖之间，就不用再像现在一样，不死不休了。”

“对。”尹尘颔首道：“虽然这样一来，全教的重要程度或许会低上不少，但对人类而言依旧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威慑力量，你不用担心——”

东方溯摇首打断道：“这不重要，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不用操心这些，顾虑我的感受。和师父不同，我没有自私固执到非得踩着百姓、妖怪尸体，也要让全教繁荣昌盛的地步。”

虽然，若不是三年前，尹尘向他展示了人、妖和平共处的这个可能性，他也绝对不会跟随尹尘的步伐，做出背叛全教，牺牲全教利益的事。只是他信赖尹尘，所以他愿意信赖尹尘所说的一切，相信妖怪是可以和人类共同生活着的。

他也在赌，赌尹尘能够成功，为此情愿作出不少的代价与牺牲。否则人类与妖怪擅自勾结在一起，偷偷密谋，甚至做出以皇帝安危为代价作垫脚台的事情，本就是大逆不道，要被株连九族的大罪。他替尹尘瞒下了这件事，还为尹尘打了掩护，甚至配合尹尘去帮助那群妖怪提升地位，早就已经深陷其中，脱不了干系了。

尹尘听完，心中有些感动与愧疚，拍了拍东方溯的肩膀，顺手揽过他的肩膀。东方溯难得没有矜持拒绝，侧头与尹尘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